叶初云看见关山，不服气地争辩道：“关长老来了正好，也耽搁了好几日，这试炼结果总该公布了吧？”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停顿片刻，她又轻蔑地望着宋影纱：“试炼中连剑都未出，只玩不上台面的心计，这样的人都能晋级说出去，不说外边怎么看，就是在麓鸣山几位长老们这里恐怕都笑掉大牙了吧？”
四周静得仿佛落针可闻，大家面色各异，叶初云话里把其他长老搬出来，无非就是想趁结果未公布前推翻晋级人选。
纵然心里有附和者，有反驳者，此刻都沉默地没有接上话茬，却不自觉停下手中的活计。
关山望了一眼围着的众人，沉声斥道：“试炼你们以为是儿戏不成？”
“浣碧溪的采摘不夜侯，为的是考察你们的轻功，内力，体力。但风陵渡的试炼，考察的是宗门弟子间的配合。”
“真正的江湖，只会比现在更残酷，充满谎言，算计，勾心斗角甚至背叛。能交付的信任所剩无几，既然并肩作战，就要相信空拳难敌四手，相信和你同组的人。”
“我和其他几位长老，也是通过这样的试炼走到今天，想必他们也会感同身受。”
关山的最后这句话，相当于把叶初云的暗示四两拨千斤地挡回去了。
“试炼规则并未禁止结盟，既然两组腰牌最多，也没有作弊之说，那么试炼结果有效。”
梅桑在关山授意下宣布了结果，又意味深长地补充：
“你们不是输给了某个计策，你们是同时输给了这八个人。不论这八人中，究竟有多少与你们交战，这八人早已是一个整体。”
“而这，才是试炼的目的。”
梅桑语气依旧温柔，但在场的人大多大气不敢出。输的弟子里不乏悟性好的，当下听完心里自认理亏；挑事端的叶初云脸色僵硬难看，还想说什么，后半截话卡在嗓子眼说不出来了。
鲈鱼滋滋被烤焦黑，篝火无人照看火苗渐稀，眼见着这番谈话要翻篇，人群里又冒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
“话说回来，剑术造诣归根结底落在五感皆通，三组四组弟子既然觉得拳脚未施展开，不如就重新加试一场好了。”
众人哗然。谁也没想到，说这话的人竟然是楚钦。
整这出幺蛾子确定不是在火上浇油吗？连锦锟也觉得荒谬，一脸莫名，最终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关山。
关山面色自如，不怒自威，手背在身后瞥了眼楚钦，并未开口阻拦。输的弟子面面相觑，有些人被这峰回路转的提议弄糊涂了。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便明日加试一场罢。一二组名额继续有效，三四组弟子可再决出新晋递补名额，如果一二组弟子想加试，也可参与，但若这次不通过，则皆以本次结果为最终结果，不会予以晋级。”
“这样，你们觉得可算公平？”
那一声公平提高了尾调，有如挟裹着千钧重的诘问刺破空气，说话的人依旧不徐不疾，但却没有人敢说那个不字。
“师兄，若参加的人是单数又该如何？是否会重新分组？”四组里有人缓过劲，面露喜色提出疑问。
“这次，你们就自己和自己比。明日的试炼地方，就选禁地吧。”
关山开口，声音低沉威严，望向风陵渡林子里的某个方向，最后那一句话却是对梅桑交待的。梅桑一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楚钦，想跟关山说什么，顾忌着人多眼杂，按下了心里那点担忧。
楚钦觉察到了，却无甚所谓，转而望向一二组的外门弟子：
“那不知道，一二组的师弟师妹们，可有还愿意重新比试的？”
“只怕有些人拿了免死令牌，哪里还愿意趟这趟浑水？”叶初云又出声讥笑。
伊媞丽当即高声呛回去：“你有什么好不甘心的？换做你遇到苗疆的细作，此刻恐怕还在床上养伤呢！”
宋影纱斜斜看过去，对这种来自上位者的敌意心生厌倦。
高门大户，天生感觉高人一等。一旦蝼蚁们若是不小心抢了本应属于上位者的既得利益，他们就会扔掉虚假的矜持，把蝼蚁踩在脚下贬低得一无是处。
他们得意洋洋地等着蝼蚁摇尾乞怜拱手奉上那个利益，一切都那么心安理得。
只因为他们觉得蝼蚁不配过得这么好。
她见得太多了，厌倦之外又觉得有几分可笑。殊不知蝼蚁看权贵，也许也如同这秋后的蚂蚱呢？
“既然是自己与自己比，那这一场输了，怨天怨地也怨不到别人头上。希望这次你能通过，不然，你还得伤脑筋如何为自己的失败再寻个理由。”
宋影纱嘴上笑着回答，笑意却没有弥散到眼里。
梅桑见气氛尴尬，便出来作主：
“既然是加试，大家都可自愿参与，明日大家随庄中的武管事前往禁地，宣布完规则，你们可再做决定是否要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