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外门试炼后，通过晋级的人除了原本一组二组的八人，三组四组里也有四人凭借加试递补成功。眼下内门的准弟子，变成十二人。
苏杏同提前收到了晋级内门的弟子名册，匆匆看了一眼，在纸上瞧见宋影纱的名字。
她想到数月前的文试，这个小姑娘与师叔关山的那番谈话还历历在目。
像禅机的辩论，又像棋局上的交锋，更像命运的推演。或许赌的是运气，然而运气终究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苏杏同轻轻收好名册，把今日的流程在心底里过了一遍，自觉已无纰漏，便安心在万剑阁门口等着师弟师妹们的到来。
宋影纱和伊媞丽赶到时，不少晋级弟子已聚集在一起，低声相互交谈。
万剑阁也在麓鸣山的主峰，楼台建得不高，只有两层，黑色瓦当鱼鳞般整齐地叠在屋顶。此刻铜漆门紧闭，把所有人好奇的窥探都隔绝在外。
阁楼斜后方，是一座矮山丘，那里插着无数把剑，连同剑鞘一并沾染着岁月的风尘。已有些凉意的秋风吹过众人的鬓角，带着满山泛黄的落叶东奔西顾。
“那是剑冢，所有在江湖上为匡扶正义而遭遇不测的内门弟子，如果还能收敛尸体，寻得回剑，就把剑带回这里。孤儿出身，则把骨灰一并安葬在此处，有家者，则魂归故里。他们的名字，会被刻在剑阁的墙上，待会你们进去就能看见。”
苏杏同的话听上去有几分萧瑟。她拍拍手，两名杂役弟子分列左右两侧，推开了剑阁的大门。
“双脚跨过门槛，不要踩在上面，进入前恭谨作揖，里面的剑，有些比你们年纪都还大呢。”苏杏同率先做了个叩拜手礼，走了进去。
“比我年纪还大，那不得生锈了吗？”伊媞丽脱口而出，又马上捂住嘴，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在没人注意，只有身旁的宋影纱微微皱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伊媞丽会意，跟着众人鱼贯而入。
许是为了聚剑气，楼阁内并没有多少窗户，只有屋顶正中央的藻井色彩斑斓，光线从凿出的小圆孔透下来，能看见细碎的尘土被流动的风搅乱。
苏杏同在阁楼的阶梯处站定，望向众人：“每一位进入内门的弟子，都能挑选一把好剑。眼下，你们能进入万剑阁第一层，如果你们能继续晋级到入室嫡传弟子，或许还有一次选剑机会。”
言下之意，万剑阁第二层的剑更好。
“苏师姐，能不能跟我们透露一下，剑阁里我们能选的，哪些剑最厉害呀？”叶初云赶紧走到苏杏同旁边，故作亲昵地扯住她的袖子，想要行个方便。伊媞丽看见她这个作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们也知道世间五行之法，木火土金水，万物既会相生，也会相克，任何一方如果过了，也会相乘相侮。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苏杏同话里有话，叶初云只当没听懂，脸上的笑意淡了。
苏杏同伸出右手，以一个欢迎的姿态面向眼前的这十四名弟子，开口：“去吧，看你们与这里剑器的缘分，眼里心里第一眼，手里拿的那个瞬间，你们就知道了。”
“那我当然要挑选一把君子之剑。”柳儒丁兴致高昂，期待地搓了搓手。
伊媞丽吐了吐舌头，顺势往下接话：“我要选一把神女剑。”
大家分头行动，开始在一排排木架子上打开各种剑匣精心挑选。陆星词神色平静，没有凑热闹的意思，反而是跟在他身旁的杜绍，左右手各拿起一把青霜长剑，征求陆星词的意见选哪把。
陆星词拿在手里掂量了片刻，选了一其中一把：“这把韧度更好，不过你可再考虑一下，不必急着做决定。”
放眼看过去，皆是陆家所锻造的剑。这剑阁里的品相自然要比流散在江湖的要好上许多，但对于陆星词而言，这都不重要。只要给他足够好的材料和时间，他自己就能打磨出一把适合自己的好剑。
说不失望是假的，他到底还是想亲眼看看名动天下的精锻公孙剑，只可惜，或许在上不去的第二层才得以一见了吧。
回神的时候，陆星词看见宋影纱抬头望着一面巨大的墙，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这，就是剑冢里那些剑的主人了么？”陆星词怔怔地看着，问了一句大家心知肚明的话。
宋影纱扫过去，目光在一个个陌生的名字里逡巡，最终停留在某处。
伊媞丽也凑过来，顺着宋影纱的视线看过去，却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她轻声问：“怎么了，墙上有你认识的人吗？”
宋影纱收回目光，回道：“是有几个熟悉的，都是之前押镖时听过的江湖话本里的大人物。”
“将来我们也会是的。正所谓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柳儒丁朝墙上抱了抱拳。
“想那么远做甚？比起这些，我还是希望无病无痛，活到一百岁呢。”伊媞丽摇摇头，转移话题：“瞧瞧我选的剑。”
柳儒丁头伸过去，啧啧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