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冷风掠过草木,那声响如恶鬼哀嚎。
漆黑的夜空下,巷子里没有哪怕一盏灯光,人们好像都陷入了梦乡。
何冬生放下书,起身拉紧窗户,以免夜风吹灭桌上虚弱的烛火,然后又坐回板凳,翻书声不绝。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锣鼓声,耳中的声音愈来愈大,何冬生皱起了眉头。
不过想了想,可能是附近有刚过世的老人,逝者为大,心里倒也毫无抱怨。
直到自家大门外锣鼓喧天,何冬生才意识到了不对,送灵的队伍,停在自家门前作甚?
不一会儿,锣鼓声停了。
一阵怪风吹过。
“咔咔——”
是大门打开的声音,何冬生皱眉,他分明记得自己已经把大门栓上了。
“何冬生可在?”
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何冬生全身不免起了鸡皮疙瘩。
迟疑一下,放下书,推开了屋门。
入眼,何冬生脸色惨白。
只见坐在白额马上的一人,白脸中年,胡须极长,他头戴官帽,皂衣皂靴,一手持笔,一手拿文书,看起来像是公差。
身后停了一顶轿子,四个役人神色木然,两侧还有许多持鼓持锣的仆役。
说不出的诡异。
“可是何冬生当面?”
阴恻恻的声音,正是从白脸长须公差口中说出的。
何冬生咽了下口水,颤声道:“正是在下,敢问公差大人有何贵干?”
白脸公差咧嘴一笑,“请何生前往虞州城赴试。”
何冬生脸色更加苍白,天寒地冻,这个时候哪来的考试?何况哪个考试要公差亲自来请?
怕不是......
何冬生心里一沉,看向颇有威仪的公差,故作镇定道:“敢问大人,这是什么考试?”
白脸长须公差没有回答,只是催促道:“请何生赶快上轿。”
何冬生犹豫片刻,说道:“天色已晚,大人可否容在下明日动身?”
“请何生赶快上轿。”
何冬生心里毛毛的,看了眼四周,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又看一眼身后,自己老娘还在休息。
何冬生想起了那个青衫男子,此时此刻恐怕也救不了他。
“请何生赶快上轿。”
公差不停催促。
何冬生只能哀叹一声,答应道:“好。”
何冬生掀开轿子遮布,里面装饰极简,色彩单调,他惴惴不安地坐上去。
“启—程——”
锣鼓声重新响起。
白脸长须公差坐在白额马上,处在队伍最前方。
队伍周围笼罩着一层黑雾,喧闹的锣鼓声,没有给广阴城带来半点波澜。
何冬生屋子里,墙角斜靠着一把油纸伞,此时此刻,油纸伞上竟浮现一些淡淡的白色荧光。
塌上,许子服睁开了眼眸。
……
白脸长须公差驾着马,带着队伍,行驶在广阴县城主道上,前方马上就是城门了。
白额马上的公差不复刚才严肃的表情,有种即将完成任务的轻松感。
倏然,眼前竟出现一个人影。
“吁——”
马蹄声停止,队伍止步。
白脸长须公差表情严肃,厉声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城门前,青衫书生脸色平静,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持长剑垂在身侧,剑柄末端悬有翠绿剑穗,颇为惹眼。
只听青衫书生淡淡道:“在下许子服。”
轿子内,本来慌张失措的何冬生,听到那个声音和姓名后,欣喜若狂,赶忙探出头去。
看到真是那个人,何冬生大喊道:“许先生,救我!”
许子服瞥了一眼,目光看向白额马上的公差,“敢问诸位,这是作甚?”
白脸长须公差讥笑,没有回答,然后厉声道:“不管何人,速速退开!阻挠公务者,论罪当斩!”
许子服没有说话了,长剑驻地,随后拔剑出鞘!
“锵——!”
寒光凌厉,白光从公差眼前一闪而过,白脸长须公差有些慌张,不过想到自己的依仗,又镇定下来。
语气稍弱道:“不管你是何人,速速退开,饶过你方才的逾越之举。如若不然,阻挠我等执行公务,坏了大人好事,就如同触怒天威,那时候你必然没有好果子吃,必会遭受天罚,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口气倒是挺大。”
许子服抬起手,剑指骑马公差,轻笑道:“妖魔鬼怪,在这装模作样,赶快把轿中的人放了,不然我现在就让你们魂飞魄散!”
瞬间,许子服心念一动,浩然剑气萦绕剑身,剑光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