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曼急忙用手遮挡,可她脖颈间的青紫如何能遮得尽?
五皇子看到之后,愕然了片刻,让随从离远了一些,低声问南宫曼:“这……是怎么回事?”
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冲上心头,南宫曼忍不住泪如雨下。
半晌,南宫曼才平静下来,含羞忍耻地回道:“是被臣妇的夫君所伤。”
五皇子有些生气地问:“你家夫君是谁?”
南宫曼脑袋垂得极低:“镇平侯府的二公子。”
五皇子微微眯着眼睛,嗤笑道:“原来是那个废物。废物也就罢了,居然对自己妻子这么狠。”
南宫曼又哭了起来。
五皇子动了恻隐之心,问:“是否需要孤为你出出气?”
南宫曼慌忙摇头:“不必了。”
她一时又不能离开薛景和,薛景和若被五皇子收拾了,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又能落到什么好呢?
五皇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看了南宫曼片刻,默默走开了。
下午守灵的时候,薛景和因为哭灵不够哀痛,被五皇子责骂了几句。
五皇子虽不曾动真格的惩罚薛景和,但众目睽睽之下,薛景和觉得十分丢脸。
薛景和想不太明白,明明他前几日也是这么敷衍着哭的,明明周围的人哭得也不悲痛,怎么五皇子今日就偏偏将他单独拎出来责备呢?
因为五皇子责骂薛景和,众人心中害怕,不知底细的人更觉得五皇子待皇子妃情意深厚,谁都不敢再生出懈怠的心,一个比一个哭得恸,一时间,显得五皇子妃哀荣无限。
如此折腾了五日,总算到了出殡的日子,五皇子妃的灵柩入了皇陵,京城各个官宦人家已经累得人仰马翻了。
年就这么仓促狼狈地过了。
夜里,薛景和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刚入睡不久,他就又做起梦来。
梦里,他竟然带着林婉棠,在看皇榜。
林婉棠高兴地指着一处,兴高采烈地说:“中了,中了,二甲第十六名!”
薛景和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对周围祝贺的人连连点头,心花怒放!
画面一转,官差们敲锣打鼓地到镇平侯府贺喜,许多人围在府门前夸赞薛家二公子文采过人,乃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薛承宗喜滋滋地站在府门口,亲手给报喜的官差们打赏,还吩咐小厮们往外撒铜钱和糖果,与众人同贺。
而杨氏则被前来贺喜的女眷们围着,笑得合不拢嘴。
林婉棠美丽温婉,站在薛景和身边,眉眼舒展。她笑意盈盈地端了一杯酒,送到薛景和唇边,说道:“恭贺夫君金榜题名。”
薛景和的目光,绕过林婉棠,落在她身后喜极而泣的柳春娘身上。
即便是在梦中,薛景和也有些诧异,这种最欢喜的时刻,他心里怎么会更在意柳春娘呢?明明是林婉棠助他考取了功名!
这样的念头一出,薛景和猛然醒了过来。
他腾地坐了起来。
一旁的柳春娘被惊醒,点亮了蜡烛,睡眼惺忪地问:“二少爷,你怎么了?”
薛景和揉揉眼睛,定睛看了看,发现自己身边的确是柳春娘。
薛景和茫然地问:“我中了进士,棠儿,棠儿呢?她给我敬的酒呢?!”
柳春娘心中惊讶,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柔声说:“二少爷,林氏是您的嫂子啊!您没有考功名,您都没有参加考试呀!”
薛景和猛地给了柳春娘一个耳光,刚想斥责她胡说,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是的,林婉棠是他的嫂子,而且,是一个会坑她的嫂子,对他有着莫名的敌意。
他被教谕革去了秀才功名,朝廷不许他参加科举了!
都是梦而已!
可是,梦为什么会这么真实?真实得好像他亲身经历过一般!
柳春娘在一旁低低地哭泣,哭得薛景和烦躁无比,薛景和低声斥责道:“闭嘴!”
柳春娘捂住了嘴,尽量不让自己出声。
薛景和重新躺下,他握紧拳头,暗下决心,他有中进士的资质,即便不能再考,他也绝不能只在詹事府当个九品小官。
他要不顾一切地往上爬!
第二天,天刚亮,薛景和就破天荒一般起身了。
他将柳春娘唤醒,让柳春娘伺候他洗漱。
然后,薛景和坐在床边,说:“把拐杖拿过来。”
柳春娘为难地说:“二少爷,您还是晚些时日再练习走路吧,伤筋动骨……”
薛景和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我让你把拐杖拿来!”
柳春娘只能噤声,拿了拐杖过来,帮忙搀扶着薛景和练习走路。
薛景和推开柳春娘,走了一步,只觉得膝盖处疼得钻心,腿一软,扑腾一声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