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天空一片宁静的蓝,微风轻轻吹过,带来了一丝丝凉意,仿佛在宣告着夏日的炎热即将过去,取而代之的是宜人的秋意。
周瑶换了衣衫来到书房见她父亲,心里有股隐隐的不安。
“父亲,女儿进来了。”
周瑶推开书房的门,见她父亲正在煮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眼看着到晚膳时分,父亲怎的这会儿煮茶?
“来了,坐,先尝尝这杯黄山毛峰。”
镇国公替周瑶倒了一杯茶递过来,周瑶忙双手接过,虽不理解父亲的举动,但还是听话照做,嗅茶汤、闻茶香、品茶,一番动作行云流水,而她也恰好错过镇国公眼底的异常。
身为镇国公府的嫡女,虽不用像兄长那样文武精通,智勇双全,但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她必须得拿得出手,至少不能在重要场合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柔滑醇厚,回甘悠长,还有股淡淡的清香,父亲,这是新茶?”
“不错,这是前几日皇上赏给为父的,瑶瑶,咱们国公府眼下看似繁花锦簇,为父深得帝心,实则暗处危机重重,稍不细心便会万劫不复,生杀予夺皆是皇恩,你可懂?”
周瑶缓缓点头,心猛地提起来,父亲说这番话究竟何意?
“还望父亲多宽心,门庭荣辱从来都不是谁一人之责,两位兄长文韬武略不输常人,女儿虽为一介女流,但也会尽全力为我国公府的门楣出一份力。”
镇国公心里喟叹,这才是他精心娇养的贵女,只是可惜了………
“你有如此心性,为父深感欣慰,如今有件事需要你…………”
书房内茶香四溢,女子娇俏的脸上起初满是惊愕,随后越发惨白……
国公府的晚膳自然是珍馐佳肴,仅仅眼前一双玉筷也得乡下人勤奋一年,司婉觉得她乡下的养父母怕是一辈子也用不上这等金贵物件。
“别紧张,你父、国公爷素来讲理,这件事你是无辜的。”
国公夫人见司婉垂着头,语气轻轻的宽慰道,如今找到了亲生女儿,她是不打算再让女儿离开自己。
心里定了某种决心,人心善变,可血脉骨血是不会变的。
司婉敛住了眼底的深意,抬头微微一笑,经过一番梳洗打扮,少女眉眼与嘴角处像极了国公夫人,再加上锦衣珠釵的衬托,多了几丝贵气。
屋内伺候的丫鬟暗暗心惊,这位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那小姐该如何自处?
“夫人,我,我不紧张,有您这般和善的长辈,是婉儿的福气。”
国公夫人听过的奉承话何其多,如今见亲生女儿这般笨拙又努力的取悦自己,心里又酸又喜,直接拉住司婉的手细细摩挲:
“真是个好孩子,莫要叫我夫人,叫声娘亲。”
看着国公夫人目含期盼,司婉内心有种莫名的快感,她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极快。
“……娘、娘亲。”
“哎,你就安心待在这里。”
国公夫人拍了拍司婉的手,起初还有几分怀疑,在见过胎记、玉佩以及与自己八分相似的眉眼,彻底确认了眼前瘦弱的姑娘就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
这孩子身上没几两肉,想必在乡下吃尽了苦头,瑶瑶占有了婉儿的一切,如今真相大白,她不奢望瑶瑶感谢自己多年的精心照料,只想让婉儿名正言顺的喊自己一声母亲。
“来人,再去请国公爷。”
周嬷嬷在旁边细细打量了一番司婉后,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不禁将两位小姐做了对比,自家小姐那般人品贵重的良善之人,这位目前还不好下结论……
只叹一句造化弄人!
周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书房的,昔日通透冷静的人儿此刻迷茫无措极了,凉风扑面而来,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冷了!
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怪不得、怪不得母亲特意避开自己!
原来她占了别人的位置!
父亲说:国公府如今烈火烹油,不能再多生事端。
父亲说:自己向来端庄识大体,莫让他失望。
父亲说:莫要与母亲置气!
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各个面色异常,无一不是在偷看自己,想来那位的存在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宅。
父亲虽强势但也真心疼爱过自己,家宅不宁只会让人诟病。
风真讨厌,吹得她眼睛发疼。
一段路她走得格外艰难,在去书房前这里还是她的院子,里面的一花一木皆属于她,现在一看,荒谬又讽刺!
她喊了十五年的爹娘是别人的,住了十五年的屋子也是旁人的,这里没有一件东西是属于她自己的…………
侍女看着眼眶通红的周瑶,屏息敛气静静的守在屋外,只听见屋内压抑至极的啜泣声!
镇国公在周瑶离开后沉默良久,盯着眼前的茶杯久久凝视,国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