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过了酉时,江琯清本以为能在房间里躲到天荒地老。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是,叶夫人居然派人请她过去。
江琯清放下本就没有食欲的筷子,恶心的感觉刚刚消失。
哪怕还没有经过证实,可是她也明白,自己十有八九是怀孕了。
之前无比盼望这个孩子的到来,如今这个孩子却成了她催命符。
公婆都是过来人,她之前早孕的反应那么明显,他们又怎会看不出来呢?
甚至就连没生过孩子的公爹,都知道给她打掩护,故意用重伤的借口支开长子。
保全了叶家所有人的脸面。
如今,也到了他们商量出结果,给她命运做出宣判的时刻了。
她的命,向来由不得自己。
从刚出生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江琯清嘴角挂着一抹苦笑,带着提着灯笼的春安,向婆母的院子里走去。
结果才出院子没多远的游廊上,她就一头撞进雪松香的男人怀抱里。
“嫂嫂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啊?”
桀骜男人淡漠的声音听出什么情绪。
若非八角宫灯摇曳,照得他阴鸷漆黑的眸子诡异。
只怕江琯清还感受不到,原来不知不觉中,秋风已经来了。
那种抗拒不了的萧条,透着属于属于冬天的死亡气息。
似乎只要一个不慎,所有人就都会惨死在阴冷的冬天那般。
江琯清是结结实实被这风雨欲来的气场,吓得手脚冰冷。
甚至都没有力气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只听自己弱弱地开口求饶道:
“小叔,你别这样。你先放开我,你以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这样做。”
江琯清没有直接跟叶寒峥说一刀两断。
除了内心的确舍不得之外。
最重要的还是,她不想过度刺激叶寒峥偏执阴鸷的性格。
两个人耳鬓厮磨四个月,经历了那么那么多的事情。
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她对叶寒峥的爱也是真的。
如今只是骑虎难下,她也没有狠心到,跟叶寒峥直接说永别。
更何况即便不再是偷偷摸摸的情人,他们也是叔嫂,哪里来的永别呢?
与其生硬地让叶寒峥不再见,将他刺激到疯癫做出更不可控的事情。
她还不如劝说叶寒峥,不要靠得太近。
最起码不要在叶煦辰的面前,让所有人的情况稳定一下,再好好处理感情上的问题。
果然,叶寒峥没有之前的过激行为。
倒是也缓慢地将她放开,与此同时,他哀怨明显带着受伤的语气,追问道:
“嫂嫂是真的要放弃我了吗?”
就这语气,妥妥的受伤小奶狗。
就问你,还有什么人格分裂,是病娇做不出来的?
只要你喜欢,只要能换来你的心软。
我可以和水一样变成任何形态,只要你会舍不得,只要你不离开我。
偏偏本就是在劣势中长大的江琯清,就吃这一套。
看到叶寒峥这般可怜无助,她就会想起,他从前那么多被放弃的经历。
哪怕那些事情在别人的眼里,根本就是微不足道,成长中必然遇到的小阻碍。
可是她明白,那种一而再求而不得被放弃的痛有多深。
说白了,他们曾经有百分之五十相似的成长经历。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
不幸的人,用一生来治愈童年。
江琯清看到他这副示弱的样子,就心痛得堪比针扎。
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难以顺畅,主动握住他厚实冷冰的大手,温声安抚他道:
“当然不会。即便我无法如愿以偿嫁给你为妻,可我也是你的嫂嫂。这辈子,我都只疼你一个人。无论……我在谁的身边。”
这是江琯清在不知道自己未来,会被谁怎样安排的条件之下。
唯一能做出的承诺。
而这也是,她真实的心意。
即便她被迫留在叶煦辰的身边,继续做他的将军夫人。
可是她已经给出去的钱,也已经收不回来了。
这辈子,她只爱小叔叶寒峥。
改不了了!
得了嫂嫂如此的承诺,叶寒峥自然是喜不自胜的。
他反手握住嫂嫂的小手,掌心的温度就从冰寒一下子变成熟悉的滚烫。
虽然看起来叶寒峥一直都是阴鸷狠戾的。
但是实际上,病娇的人特别容易受伤。
即便他表面上不显露出来,身体的变化也是不能骗人的。
江琯清感受得到他的变化,内心也是很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