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正是地里土豆被破坏最多的张寡妇。
张寡妇年轻时她丈夫沈山就死了,她当时怀着身孕,是沈山的爹娘跪着求她不要改嫁,给老沈家留个后,她才没有走。
这么多年,她和公公婆婆拉扯儿子长大,一个女人带着两个老人,日子过得苦巴巴,即便是收成好的年头,他们一家也时常挨饿。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高产土豆,却被李氏恶意毁坏了那么多,如何不叫张寡妇痛恨?
张寡妇看着李氏的目光里满是恨意,村民们想到她家的境遇,也对李氏越发厌恶。
有张寡妇打头,有人便跟着附和,“赶出去!咱们沈家村,留不得这样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姜氏如此帮着大家,给大家活下去的希望,她却处处嫉恨针对!这样的人留着以后也是祸害!”
“对!把他们一家子都赶出去!沈老婆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村民们细想下来,沈大郎一家没有一个无辜的人。
李氏善妒,心肠歹毒,处处都是骂名。
沈大郎懦弱自私,更是纵容着自己婆娘糟践村里人的粮食。
沈老婆子好赌成性,这些年连累得姜氏和几个孩子整日担惊受怕,就连村里人也时不时受到来讨债的人的骚扰。
就连小小年纪的沈龙,整日里也是以欺负沈二郎家三个孩子为乐,连自家叔叔的孩子他都欺负,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沈大郎一家都罪有应得!
这个提议几乎被沈家村的人全票通过,大家像对待什么脏东西似的,驱赶着面如菜色的沈大郎和李氏,一路来到他家门口。
沈老婆子一早就知道自家大儿媳妇半夜出去干坏事,但她非但没有阻拦,还坏心眼地想着李氏最好把那些土豆都踩烂。
她家没得吃,别人家也最好饿肚子!
听到外面喧闹的动静,沈老婆子穿鞋下床,趴在窗缝往外看。
外面黑漆漆的,她只看到院门口有隐约的火光晃动。
抵不住好奇心,沈老婆子出门查看。
结果刚打开院门,就看到她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被村里人围着,而且他们个个脸上都带着厌恶和愤怒。
沈老婆子慌了,第一反应竟然是关门不让他们进来。
可是柱子爹眼尖,看到沈老婆子想关门,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眼疾手快卡住院门。
“你要干啥?”
沈老婆子用力推门,想把柱子爹卡在门口的半个身子挤出去。
“沈婆子,把门打开!”
里正看到柱子爹被夹在门板中间,又不敢使劲推生怕伤到沈老婆子,便直接上前一步沉声喝道。
沈老婆子自然认出里正的声音,她心里一颤,手上泄了劲儿,门板一下子被柱子爹推开。
“你,你们这大晚上的,跑到我家来干什么?”
沈老婆子见关门失败,只得先质问里正等人。
里正回头看沈大郎和李氏。
“你家沈大郎两口子,合起伙来破坏村里人的庄稼,被发现后还死不悔改,我们大家商量过了,要将你们一家子赶出沈家村。”
里正的话像是一个晴天霹雳,咔嚓一声劈在沈老婆子的心头上。
“赶出去?”
沈老婆子呆呆地重复了一遍,随后就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开始了她最拿手的耍泼。
“哎呀天杀的啊!这是仗着我男人死了,就欺负我们一家子啊!我们家祖祖辈辈都在村子里住着,那是上了沈家族谱的,你们说给我们赶出去就赶出去?天理何在啊?”
沈老婆子一边哭一边骂,好像自己是个受害者。
里正眉头皱得死紧,看着沈老婆子这副德性,眼底满是不耐烦。
“就是念在你家老沈的情分上,我们才网开一面,要不然就不是把你们赶出村子那么简单了!”
他说着,抬手指向神情麻木的李氏。
“若不是看在同姓的份儿上,你大儿子和大儿媳妇今晚就会被送去见官,到时候她蹲了大牢,你大儿子家往下数三代,都不能参加科考!”
一听这话,李氏像是突然活过来似的,一把扯住沈大郎的袖子,嘴里嘀咕着,“我不能蹲大牢,我儿子还得去学堂,他还得考童生,将来还要考秀才……”
李氏神经质地嘀咕着,然后猛地抬头看向里正,“里正,把我们赶出去吧,我不蹲大牢,我,我自己离开沈家村!”
说完,李氏竟然直接冲进家里,一边念叨着不能蹲大牢,一边收拾东西。
沈龙张着大嘴,睡得鼾声如雷,被李氏一巴掌拍醒,“儿子,快起来,跟娘走,你还得读书呢,我儿子以后肯定有大出息,我绝对不能耽误我儿子!”
李氏像是受了刺激似的,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