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拿剪刀作甚?
楚越突然话锋一转,倒把在场众人给弄得懵了。
还是一旁的岳思远最先反应过来,当下二话不说,立刻就命人取来了一把剪刀。
“殿下,您要的剪刀。”
说着,岳思远就将手中的剪刀递到楚越面前。
楚越看了一眼岳思远手中的剪刀,却没有立刻接过。
只见他下一秒竟当着众人的面,缓缓脱下了自己杏黄色太子朝服。
岳思远看到楚越竟在众目睽睽下,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殿下?您这是……”
他看了看面前的太子,又看了看手中的剪刀。
不知怎的,他心里没来由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而在楚越身后的那些禹州官员们见状也不由面面相觑。
然而,楚越却丝毫的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将脱下来的衣袍,双手捧在掌中,随即抬眼底定定的看向护栏对面的饥民们。
“想必在场的各位,也都听说过大唐乾真皇帝焚烧龙袍的事情吧?”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不由一怔。
楚越所说的乾真皇帝,正是建立大唐帝国的第一任皇帝。
当年,大唐初立西北百年爆发了旱灾,四周流言四起,都说是新帝德行有亏才天降惩罚。
为此乾真皇帝不仅亲下了罪己诏,而且还设台求雨。
为了让上天感受到自己的诚意,他竟当众脱下龙袍,将龙袍焚于祭台之上,以求天降大雨。
而后神奇的是没过多久,竟真天降大雨,西北干旱危机随之解除。
自此之后,这事儿便成为一段美谈,在民间广为流传。
想到这里,在场的众人似乎都意识到了接下来楚越要干什么了。
果然下一秒,楚越清冷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古有乾真皇帝,焚烧龙袍感动上苍。”
“今日,孤就用这把剪刀剪开这太子朝服,以示孤赈灾就民的诚心!”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震。
在场的禹州官员一听这话,一个个双眼都瞪得老大,全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楚越。
而护栏另一边的原本还有些躁动的饥民们闻言,也一下安静下来。
古时的百姓最是信奉佛神之事。
一国皇帝焚烧龙袍都能感动上苍。
由此可见,此举便是最大的诚心了。
而楚越如今要剪太子朝服,此举也足以彰显他的诚心了。
这一刻,护栏另一边的饥民们闻言,看向楚越的目光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
眼见躁动的饥民终于再度安静下来。
楚越从岳思远的手上接过剪子,高高举起,脸上带着一丝决然。
“孤不会如禹州州牧那样贪吞赈灾粮,更不会昧下一粒米!”
“今日孤就用这般剪刀,将手中的太子朝服剪成一片一片的碎布,然后分发给各位,作为领米之劵!”
“皆时,乡亲们便可凭此领米之劵,进入怀阳郡中领米!”
说到这里,楚越不由深吸一口气,看向饥民目光微微颤动,声音低沉了下来。
“只是……按大唐律法,当众毁坏朝服者,乃是死罪!”
“然太子朝服不仅仅是朝服,亦是一国储君的象征。”
“若是孤今天真的这样做了,亦是对天家犯下大不敬之罪!”
“我大唐向来是奉唐律为上,当朝皇帝一向遵照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论。”
“这一剪刀下去,双罪并罚,皆时别说孤这太子之位,就连性命恐也难保……”
说着这里,楚越虽然面色如常,声音却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然而下一刻,他的语气又变得无比坚定。
“孤别无所求,只希望禹州的百姓们能够相信孤,再相信朝廷一次!”
“若是孤可以用这太子之位、用孤的生命,重新换的禹州百姓对朝廷的信任……”
“那孤……即便身死也无悔了!!”
楚越的话,一字一句重重的砸在所有人的心头。
他这一番话可谓慷慨激昂,感人肺腑。
站在楚越身侧的岳思远,在听完楚越的话后呆住了。
位于楚越身后的禹州官员们,也都被楚越的做法深深震撼,呆立在原地。
就连之前对楚越心有微词的怀阳郡太守刘斌,此刻也震惊的张大嘴巴。
原本他以为今日楚越主张的‘安抚’决策注定要泡汤了。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楚越为了禹州的安定……
他竟能毫不犹豫的抛却储君之位,将生死置之度外!
要知道,那可是一人之下储君之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