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过康仁寿的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为何偏偏来问她这个问题?她当真同这人不熟啊。
秦九叶内心又是一阵翻腾,面上还得保持着恭顺的模样,如实答道。
“康先生妙手仁心、按理说不易与人结仇。但我与他实不相熟,苏府中乃是初见,旁的实在不了解。”
樊大人的声音停顿了片刻,随即又问了一遍。
“你说苏府中是初见康仁寿且与他无冤无仇,这些可都是真话?”
“自然是真……”
她话还未说完,那樊统却突然变了脸,声音也拔高了。
“大胆刁民,事到临头、竟还敢出口狡辩!你一个开药堂生意的怎会不知道回春堂掌事是谁?你们一同前去苏家问诊本就是竞争对手的关系,怎能说是没有利益纠葛?你怕是还不知道,我已经将那苏府中送菜的仆役扣押在此。你若再不说实话,便休怪我无情了!”
这一连串的诘问将秦九叶斥得是晕头转向,逐字逐句在心中过了一遍才勉强寻到重点。
送菜的?一个送菜的仆役,同她被叫到这里挨骂有什么关系呢?
可她随即便突然便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瞬间呆在原地。
苏府中送菜的仆役……不就是秦三友吗?难道这樊统抓了阿翁?这又是何时的事?罪名是什么?可有亏待他、审问他、对他用了刑?是问不出什么才将她也带了过来吗?
秦九叶瞬间心乱如麻,方才准备应付场面时编排过的子丑寅卯全忘了个干净,只剩无尽的恐慌在心底蔓延。
“怎么?知道自己露出马脚、说不出话了?”樊统的声音中有种不易察觉的悠然,显然对这种大局在握的感觉分外着迷,“秦三友是你什么人?你若不说,我也自有法子查明你的户籍所在,到时候……”
秦九叶嗓子发紧、低下头应道。
“正是家翁。”
樊统冷笑。
“我当你为了明哲保身,连这爷孙之情都要撇清呢。说说看吧,你同康先生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想清楚了再说,我想听实话。”
秦九叶突然觉得,这樊大人或许想听的并不是实话。
因为她方才说的就是实话,可对方显然并不在意。
感悟到这一点后,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今日的处境。
其一,她如今所在的这处天井只怕并不是这府衙正式审案的公堂,而是这樊大人平日里处理一些“私事”的后花园。
其二,樊统抓了秦三友,却没有正式的审案公文,也没有将人带上来与她当堂对峙,这也并不合审讯的规矩。她猜测,对方或许是怕她与阿翁相见后说辞一致、相互支持,反而可让这“欲加之罪”不攻自破。
是的,这樊大人一大早将她从村子里带出来的目的,只怕根本不是要从她这里问出来什么,而是要定她的罪。
可康仁寿只是下落不明,一切原委还未查清,为何要急着找人定罪?她不明白这其中曲折,只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和压力。
“大人英明,小的不敢隐瞒。家翁虽只是绥清山佃户出身,但一生勤苦、本本分分,过往这些年一直靠跑船为生,从未出过差错、更没有干过谋财害命之事,黛绡河上的船家们都晓得的。如今他是岁数到了、跑不了太远的路,这才常常出入九皋和附近的村子帮人送菜。这次他入苏府帮手,只是因为先前的人不做这份工了,所以……”
“所以,你是说你祖父顶替旁人位置入苏府送菜,和你接了请帖入苏府问诊,实乃巧合?”
樊统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秦九叶无法、只能点着头。
“正是。”
金柱翠瓦下的樊大人笑得好似阎王殿里批簿子的恶鬼。
“哪里来的这么巧的事?我看定是你对那百两黄金的诊金念念不忘,嫉恨康先生医术卓然、药到病除、拿了诊金,这才起了歹念,同你那祖父里应外合,想要将人绑了劫走诊金后便杀人灭口,我说的可对?!”
哪里对?简直一句都不对!
秦九叶瞠目结舌,一时间甚至不知该从何处反驳,但想到这劫道杀人之罪若是落在头上,怕是此生都要在徭役苦刑中度过,当下冷汗透被、连忙狠狠掐一把大腿,告诉自己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大人何出此言?康先生如今不只是下落不明?我又怎会杀人灭口?!”
那樊统兴致正高,嘴皮子越发利落起来。
“康仁寿是回春堂的掌事,出门都是有仆从的,岂会不向他人报备、独自没了踪迹?如今已过去一整夜,多半是遭了歹人之手。本官若不行动迅速些,难道还要等你杀完人收拾干净再来问话吗?!”
秦九叶深吸一口气,飞快梳理着言语。
“回大人的话。其一,在下昨日离府时日头还未落山,此时康先生应当仍在府中,我是如何去而复返、回到府中行杀人之事的?其二,康先生身高七尺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