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后院某处,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闪过。 秦九叶起先走在前面,拐了几道弯过后不知怎么地便成了跟在后面。她发现李樵似乎很有些“偷鸡摸狗”的天赋,每当遇上府内的小厮丫鬟、巡卫护院,他总能先停下脚步,随后做出准确判断。 一来二去,她便也习惯了跟在他身后。 两人俱是屏气凝神地走了一阵,秦九叶再环顾四周,发觉已到了那日入府问诊时经过的园子,当下停住脚步。 “就是这附近了。你我分开行动,你往西边走,去到那康仁寿落脚过的偏院看看。” 少年转过身看着她。 “不是一起找那金葫芦吗?” “这苏府有多大,那葫芦又有多大?你我想在三刻钟里将东西翻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若是寻不到,总不能白来一趟,能探到些旁的也是好的。” 李樵点点头,望向女子的目光中有种言听计从的信服。 “阿姊说得是。” “到时候你多留意下庭院地面和四周树丛坑洼处,若那康仁寿是在住处遇害,说不定还能寻到些蛛丝马迹。总之任何异样都不要放过。” 她说话时神情沉重,仿佛是在赴死前交代后事一般。说完转身就要走,刚迈出半步又转回来再次叮嘱道。 “还有。若是真不小心教人撞见了,赔个不是、认个怂糊弄过去就好,千万莫要像方才欺负那纨绔一般不知轻重了。他眼下同我们栓绑在一起、兴许还能忍一时,可这苏府里却没一个好惹的角色。你我只是被迫办事,能成事自然是最好的,若是成不了,自保才是最要紧的。” 李樵整个人一顿,似乎是想开口解释什么,可就这一瞬间的停顿,女子便已火急火燎地消失在院子拐角处。 她一定不经常做坏事,所以才会如此行色匆匆。 原地站了一会,李樵终于收回目光,一个翻身越过那与房檐齐高的假山,消失在一片暮色之中。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了。本以为有些记忆已经遗忘,如今来看这些本能已经刻入他的骨血之中,只需稍加唤醒,便能迅速调动全身,想弃都弃不掉。 几番探查过后,李樵落在一处栽了竹子的偏院里。四周的风似乎突然凉了下来,依稀带来一股煎药过后的苦味。 不同于方才那些庭院中板正的石砖地面,眼下他正踩在一片细碎的石子之上,一条人为铺设的小径自屋门延伸至竹林旁的月门,小径两边一株花草也未栽种。 西侧,竹林,隔窗可闻。 这里应当就是那日苏沐禾口中提到过的、康仁寿曾落脚过的别苑。 四周很安静,似乎并没有人在附近起居走动。 李樵蹲下身子查看小径四周的石子。他看得很仔细,一颗颗拿起又一颗颗放下,看完表层的几颗,又往地下深处探寻,断断续续看过十几步后终于停了下来。 这里的石子很干净,不仅一点血污也瞧不见,就连被翻动打乱的痕迹也几乎没有。 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九皋的雨水多,有钱人家能用玉石铺陈院子便不会露出半寸土地,这些碎石坚硬耐磨、方便打理,雨下过后便像洗过一样干净整洁。 他想了想,捏起一颗石子瞧了瞧,又走到靠近墙根的犄角旮旯处捡起一颗,将两颗石子放在一起仔细观察了一番。 指甲盖大小的两颗青玉石,大小都几乎一模一样,颜色也极其相近,若非要从中挑出一些差别来,便是其中一颗的棱角似乎更尖锐些,而另一颗则不怎么明显。 但只这一点差别,对李樵来说便已足够了。 就算是再坚硬的玉石,风吹雨打、曝露磨损,也会慢慢发生变化。如今几步之隔的两处地方,石子的磨损程度却有着一眼可见的分别,且偏僻处磨损反而更多,只能说明这院子靠近中间位置的石子是被换过的。 大户人家做院子时喜欢一步到位,只因宅院落成后再做改动便是“兴土木”,不利家宅安稳。此处是偏院,更加不会经常更换院中铺面的石子。除非是这里发生过什么,而有人想要尽可能严谨地抹去一切痕迹,以求不留后患…… 李樵将那两枚石子放回原处,正要往那院中静悄悄的几间屋子而去,突然听得远处传来一阵细微响动,当下就势飞身隐入廊间斗拱之下。 他今日穿的那件小厮衣裳的衣摆方才消失在阴影中,下一刻,一道紫色身影从竹林另一侧走来,步子又轻又快。 黄昏时分的光斑驳投在竹林间,片刻后照出一张清丽婢女的脸来。只见她左右看了看,便钻入竹林茂密之处,稍加停顿后,竟在那压瓦描花的□□上推开一扇暗门来,随即一个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