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口头上逼问一番也就罢了,真要翻箱倒柜地搜起来,动静可就大了。
那许秋迟摇着扇子,半晌才似笑非笑道。
“看不出来,你倒是比想象中精明些。”
坐堂这些年,老唐被人诟病过最多的就是古板吝啬,如今竟有人用“精明”二字来形容他,他便很是有些受用,竟有些腼腆地自谦起来。
“江湖中讨生活,若不小心些,怎能活到现在?”
谁知对方话锋一转,似是又调侃起他来。
“精明如你,为何还要做这燕回头的生意?依我所见,此举甚是愚蠢,若有急事与人知晓,差人送封密信便可。若无急事,那便当面说清最好。何必费此番周章?”
唐慎言依旧窝着脖子立在那里,但周身突然有了些许每日坐镇茶堂、一张铁口收放自如的气势。
“二少爷身不在江湖,不知这江湖中人常常朝不保夕,今日还有酒有肉、春风得意,明日便血仇加身、凄风苦雨,有些话若是无事,书信还是见面对于他们来说便也足够,可若是一朝突变,再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其实世人不也都是如此?有些话当着面说不出口,临到终了又觉没能好好道尽心意,最终抱憾而眠、生死相隔。”
这一番话说尽,屋内又是一阵沉寂,就连方才被薅住头发的杜老狗也有些出神。
许秋迟安静了片刻,末了才懒洋洋地开口道。
“唐掌柜倒是个通透之人。不过我倒是更喜欢方才秦掌柜的那番话。”
突然被点名的秦九叶浑身一抖,便听对方继续说道。
“如今大家都算是困在一条船上的人了,不如集中在一起想些对策。”
等下,什么一条船上的人?他怎么上的船?谁让他上的船?!
秦九叶愤怒地伸出一根手指,随即想到什么、又有些怂地缩了回来,最后抱臂看着对方。
“谁同你一条船?把话说清楚。”
“我这说辞确实有些不准确,应当说,如今大家都在我的船上,”那纨绔心情大好,似乎突然便不计较今日遭遇的这些不顺利了,“不瞒诸位,我同我那阿兄向来有些不合,他若知晓我来寻过你们,定是会发脾气的。”
原来所谓的买卖消息只是其一,拉他们这群草包废柴垫脚才是真正目的。
秦九叶回想当初自己被拉入苏府问诊一事似乎也是如此,更加困惑这有钱人家的少爷究竟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同他们这些江湖中最不起眼的小虾米混在一起。
秦三友面色已然挂不住,当下便要站起身来。
“我同我家九叶不过寻常百姓人家,卷入这是非中实非本意,还请二少爷放过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秦九叶轻轻按了回去。
她早先便同此人打过交道,自知这邱家人大多有些言必行、行必果的特性,此时乞求定是无用,只干脆利落地问道。
“你想如何?”
对方思索一番,轻快开口道。
“倒也不如何,不过是一同查清那康仁寿身上发生的事罢了。这对各位来说应当也是好事一桩,难道不是吗?”
这话说得好似那么回事,可督护连同那郡守樊统都未查明之事,为何他们便能查清?还是说这其中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可怕秘密,是以所有人都三缄其口、慎之又慎,而这许秋迟寻不到破局者,便要他们来做这出头的椽子?
这不是好事一桩,这是在劫难逃。
听闻那陷入沼泽之地的鹿群也是如此,追着鲜嫩的苹草一路深入,不知何时便已没了退路。回想当初那日前往擎羊集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会最终卷入这许多是非。若是早知如此,当初她或许便不该去求那传说中的野馥子,更不该接下苏府的问诊。
可现下说什么都为时晚矣,她早已身不由己,能做的只有拼命挣扎,想办法在这各方势力相互倾轧的旋涡中活下去。
翻涌的思虑瞬间平息,秦九叶再抬起眼皮时,已然是那果然居做事精明又有条理的秦掌柜了。
“二少爷既然开了口、想让我等帮着做事,不如先拿出些诚意来。我们在这听风堂已关了三日有余,全然不知外面都发生了何事。若要知晓下一步如何动作,总要知己知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