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挂着苏府的事,秦九叶总觉得这大半天的时间一晃便过去了。 未时一到,她再忍受不了秦三友的唠叨,早早便开始在院子里徘徊。老唐带着金宝和杜老狗两个傻子看了会热闹,最后嫌天气热、蚊子多,也早早回了屋,只留她一人面对那缓慢移动的太阳和无法消解的不安。 李樵仍在砍柴,从太阳东升砍到太阳西斜,倒是比她平静得多。 秦九叶觉得,那隐于幽栖之所的修道之人或许不必在辟谷服气的道上走到黑,而是该试试砍柴这条路才对。 不知过了多久,蝼蝈开始在草丛深处咕咕叫起来。 秦九叶守着那狗洞,蹲在墙根研究了半天如何将那石头挪开,抬起头时才发现姜辛儿就端坐在墙头上,不知看了多久她的热闹。 红衣刀客见她抬起头,这才从墙头纵身跃下,毫不掩饰对自己方才所见的鄙夷。 “这般不警觉,真不知少爷为何偏要选你去做事。” 然而她话音还未落地,另一道声音便在院中响起。 “你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刻钟。若论起做事,也不过如此。” 姜辛儿这才发现,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原来自始至终都站在不远处的阴影下,而她竟一直未能察觉。 一股莫名的憋闷从心头冒了出来,姜辛儿将身后的包袱扔向一旁站着的瘦小女子,声音冷冷的。 “把这衣服换上,动作快些。我只争取了半柱香的时间。” “早说你们备了衣裳,昨夜我又何必费那个劲……” 秦九叶嘟囔了半句便闭上了嘴。她此刻实在没心思与人争吵,老老实实接过那包袱,将其中那件小厮衣裳递给李樵,自己也匆匆换上了那身婢女的襦裙。 方系好腰间那根带子走出来,她便冷不丁被人拎了过去。 姜辛儿一手环住她的腰,侧过脸对那院子里站着的少年道。 “少爷只让我带她一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带她一人?不是说好了去两个…… 秦九叶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对方言语中的含义,下一刻只觉得一股力量托着她的腰拔地而起,旋转而上的凉风掀起她的裙摆,她只看到自己腾空的双脚晃荡着越过高墙,有一瞬间,她似乎在很高的地方,一眼能够望到半个九皋城的样子。 原来这便是江湖中人不足为外人说道的快乐么? 双脚已经落地,秦九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看身后那一人多高的院墙,心中一阵敬佩,本想开口问那姜辛儿:许秋迟花多少银钱雇你?可却又明白自己说不出“我出双倍”这四个字,最终只凑近前低声问道。 “既然翻墙对你来说易如反掌,那日为何还要让他钻那狗洞?” 姜辛儿身形一顿,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纨绔的声音已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秦掌柜不知道,我家辛儿是个规矩人。搂搂你的腰也就罢了,平日里却是连碰都不愿碰我的,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 他还要说些什么,姜辛儿已一把将秦九叶举上了马车。 “少爷,再不走该误时辰了。” 马车里那道恼人的声音这才消停了。 临钻进那马车前,秦九叶又瞥了一眼女子那张很是孤傲的侧脸,心中倒是觉得对方同自己先前想得不大一样。 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李樵也从墙头翻下,几步便上了马车,正要钻进车厢,却被姜辛儿眼疾手快地拦下。 “这车厢里可没你的位置,坐外面吧。” 车帘缓缓放下,直至完全遮去了瘦小女子的面容,少年这才缓缓将目光收回,一声不吭地坐在马车另一侧。 姜辛儿瞥他一眼,视线掠过他腰间。 对方似乎一早便知晓出入那些高门大户的规矩,腰间空荡荡的,连把防身的匕首都瞧不见,更莫提什么能鉴出身份的兵器了。 罢了,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的。他们走着瞧。 她收回目光、手中辔绳一甩,马车便飞快驶出了守器街。 车轮经过坑坑洼洼的石板路,最终驶入大道的车辙印中,马车也渐渐平稳,秦九叶透过那半支起的车窗,偷偷向外看去。 她以前从未在这个角度细瞧过这座城。午后时分的街道两旁光影浓重,那些行路的人原来神色是这般模糊、身影是这般匆忙。温热的风微微带着些潮气,潮气中又有些杂糅的烟火气味,吹在脸上有种说不出的生动。 在听风堂关了几日,她实在有些怀念在外行走、无拘无束的日子。 回头望去,守器街口的那盏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