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靖贞和丈夫路允南是在大学相识的。
两人是同系的同学,想法和爱好又相似,因此有了往来,之后大学毕业还和几个同学一起创业。
一开始很难,这里出差那里有误,不然就是被人打压,人走的走来的来,最后只剩下几人,其中就包含他们两个。
这份共患难同富贵的情谊,也让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最终走在了一起。
发展到结婚时,甘靖贞才发现自己男朋友家庭关系那么复杂。他是领养的,养母有强大的家庭背景,自小就受她管控,不想被一直左右人生,才要自己创业。
那他们创业初期的困扰,很有可能一部分是由于这位母亲的施压,甘靖贞当时如此想,不过估计她也没料到他们坚持下来了。
甘靖贞也不由赞叹自己的意志坚定。
之后他们倒是顺利成了婚,原以为的枷锁没对他们形成阻碍,两人幸福了一段时间,还有了孩子——鸿彦。
可孩子出生的一年后,路允南出了意外,死了。
丈夫死后那几年,甘靖贞每天都活在自己的愧疚。和婆婆迁怒的责骂中,就连儿子也被带动就不搭理自己,认为她是克死爸爸的凶手。
一个活在旧婚姻观念中的女人,何以承受这种无望的指责?
只有每天唯唯诺诺,侍奉痛骂自己的婆婆,照顾年幼不懂事的儿子。
她是怎么想开并提出分家产的?
是和曾经的大学同学交谈。
她这位同学学的是心理,聊完人生她才惊觉自己荒废了引以为傲的才干那么多年、懦弱的承受了自己不该承受的鞭责那么多年。
之前爱人口中母亲的家伙,在去世后无意识地被戴到了甘靖贞的脖子上,还是以她眼中合理的方式,为已死丈夫的母亲尽孝道这样的理由。
犹豫过、反省过、质疑过自己的想法、怀疑过做的正不正确。
她爱过丈夫、在乎儿子、还试图和婆婆修复好关系。
但丈夫早就死了。
儿子被鼓动,每天对自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婆婆每天对自己恶语相向。
那这些,有什么比夺回属于她的一切更重要?
这次同意前往鸿门宴,甘靖贞坚决要夺回属于自己权利的目的,无比坚定的决心。
在经受另一位当事人迟到的内心煎熬后。
悬着的心,在听清管家传来的消息时,终于还是落下了。
路淑贞,也就是她的婆婆,在来的路上病发,紧急送医抢救,最后抢救无效死亡。
在场的人都是亲属,无不惊讶,另外几位同辈的兄弟姐妹在自己孩子的搀扶下匆忙离席,只有她还愣愣坐在原位。
神经反应过来时,甘靖贞才发觉,还有两个人仍然坐在原位,都用甘靖贞不理解的眼神盯着她,观察她的反应。
一个像是探究,另一个却掺杂着担心。
路家真实掌权的家主路久歌和不曾打过交道的小辈路徐行。
正当她以为事情暂时要不了了之时,路久歌却率先开口道:“你赴宴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原本以为等所有人到场还会有一场纠纷,我倒没想事情这样就能了结了”
“姨母和你的纠缠,这些年是她老人家顽固辛苦你,我们路家还是有明事理的人的”
“你和表哥的产业我们一分不要,除此外我们路家会另外给你补偿,过几天轩然处理完事情会和你联系签合同,从此以后你就和路家再无关系了”
“至于那个孩子,我相信聪明的女人要和婆家断干净关系,孩子只是明面上最重的棋子”
“养宠物也要负责完他的余生,以后鸿彦他就过继到我家了,也算帮你少了个拖累”
通知,不是商量的语气。
甘靖贞一直知道这个当家人专横独断的脾气,从未和她正面起过冲突。
她说得对,作为一个聪明女人,该做什么甘靖贞已经明白了。如果她还是当初的她,哪怕进行到这个地步,最想要夺回来的肯定是孩子的抚养权,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但如她所说,这太不聪明了。
“我知道了,谢谢您的宽宏大量”甘靖贞真诚不失理智地说道。
“不用谢我,姨母为自己的私心所控不愿让步,要换了旁人她也是理中容,路家还没有混到抢夺他人财产生存的地步”
“你以后还是可以来看鸿彦,但对他的人生也只能止步于探望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也累了”路久歌饮了口茶,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打扰您了,希望您节哀顺变,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甘靖贞郑重说道,站起身熟练地避过座椅,往大门走去。
“只看着?不跟着她去”路久歌只看着满桌饭菜,说话却意有所指。
被点到的路寻月身子一抖,眼神终于从甘靖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