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魏枝蔓咳嗽了两声,不知是喜的,还是着了风寒,似灌了铅。
昏迷前,她看到江欲归瞳孔微微放大,紧接着跑向她的方向,几道身影朝这边来,魏枝蔓死死攥着手中的人参,将他揣入了怀中。大胡子的前车之鉴让她有了记性,不到最后一刻,她决不能暴露自己还有一棵人参。
在这个世上,能相信的只有她自己,她在崖底消息闭塞,不知自己究竟离开了多久,既然江欲归都来了,想必她失踪的消息也传进了宫里,皇帝和皇后都知道了,可惜,高兴的太早了。
有了这棵参,相当于是有了根治的药材,皇后想对付她,定然不会只出这两次手,有了一就有二,有了二就有三,她不能再冒着这样的风险,将主动权放在别人手中,这样人为刀狙,我为鱼肉的日子也该到头了,既然事情快结束了,等她回了营内,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大胡子血债血偿。
熟悉的刺鼻味道把魏枝蔓熏醒了,她半睁开朦胧的双目,浑身上下酸麻的紧,好容易全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刷了桐油的布幔。
“我回来了?”她愣愣的开口,想到了什么,抓住了自己的胸口,感受到人参的形状,心下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魏枝蔓的太阳穴钻心得疼,她抬手用力按了按。中原地区的营帐多用布幔,她在这待了足有半个月,闻帐篷的味道都闻习惯了,怪不得觉得熟。
周遭空无一人,桌上摆着粥,还加了肉沫,热气腾腾的,也不知是哪位田螺公子给她做的。魏枝蔓给自己简单把了个脉,偶感风寒并不严重,好好吃药过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了,耽误不了事。
魏枝蔓端起粥灌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又猛扒了几口,吃的狼吞虎咽。就算是吃饭,她也一刻不敢闲着,她在坠崖的时候抓住了大胡子的胳膊,留下了两道血印子,这就是他害她的证据,就算他能赖过去,魏枝蔓也有办法让他不得不认。
她正想着,帐篷外有人问道:“医士,你醒了吗?”是副将的声音。
魏枝蔓饿得狠了,三两口把粥吞进肚子,将空了的碗搁在桌上,“我醒了,你进来吧。”她重新将人参塞进怀中。
“你还在歇息中,太傅本来吩咐了不准打扰,真是不好意思哈,但是我来,是要告诉你一声,害你的凶手我们找到了。”副将进了营帐也不坐下,言简意赅的叙述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魏枝蔓本来兴致蔫蔫,听到凶手二字顿了顿。原来,她在崖底待了两日,昏迷了一日多,太傅办事回来听了这个消息大怒,亲自带人去寻魏枝蔓,把厉害的医士叫来好几个为她治病,还在她昏迷期间亲自煎药,隔两个时辰便做一碗粥。
没有明言,魏枝蔓仍能看出,这副将觉得太傅简直是被人夺了舍,干的都不是他平时能干的出来的事。就在刚才,靠着她挠出来的血印子,和她指缝中残留下来的血肉,江欲归查出了害她的人,大胡子不日便要被军法处置,副将特地来告诉她一声。
“我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看来不用她出手,江欲归就能跟她心有灵犀啊。魏枝蔓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就算知道江欲归其人不是善茬,她也做不到对这样的照顾无动于衷,以后若他功高盖主被烨帝下了大狱,冲着这几日的关照,魏枝蔓也会拼劲全力保他一命的。
大胡子既然要被军法处置,魏枝蔓也没有看人行刑的癖好,身体稍微好了些,便亲自去把药熬了,一连熬了好几碗。
“来,喝药了。”魏枝蔓端着几碗汤药走进一号大营。
她为了取药材长途跋涉好几里,还险些没了命,将士们看在眼里,对她早已没了那些偏见,一个将士笑道,“医士,病刚好便来照顾我们啊。”看着他们服下汤药,魏枝蔓满意的笑了笑。
魏枝蔓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大胡子果然已经死了,她摆摆手,“我的病不打紧,还是你们的病情比较重要,过不了多久,便能回去见自己家人了,多好。”几个兵一听,笑的前仰后合。
将士们身体已然大好,她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大胡子已死,皇后失了爪牙,想对付她可就难上加难,就是不知道这消息传入宫中,她会是个什么表情,她很期待,魏枝蔓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若无意外,等她回去,便是真正的女太医,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势力,正好可以借此跟皇帝说,常伴他身侧,不愿嫁人,文侯世子的事情也算彻底解决,属于她的路,可以正式开始了。
她这次算是立下了大功,届时皇帝肯定会给她赏赐,魏枝蔓也不求别的,只求能以这个周蔓的身份安稳留在太医院,就算是公主身份永远不公之于众也是好的。她深知,这两个字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给她带来灭顶之灾,自古以来,公主的命运从来都是身不由己,不过也是,封建王朝里,哪个女子的命运是由得了自己做主的。
魏枝蔓只感到浑身无力,她发完药膳,锤了锤蹲的酸麻的腿,站了起来往外走,大营的门口,副将似乎有什么人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