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星城的冬季不算冷,偶尔会下雨。 夜很深了,窗外只有淅沥的雨声和巡逻卫兵的脚步声;萧可悲躺在浴缸里,氤氲的水汽把脸熏得发红,她抬头盯着天花板,怔怔地回想方才的对话。 “为什么这么问?” “你提起尼德霍格时,表情很不一样呢。”哈缇忽然起身离席,带了一瓶红酒回来。“找到了,这是南娜送给我的乔迁之礼,很珍贵吧?” 他把木塞拔开,为萧可悲斟了一杯。 “人生得意须尽欢呀,公主大人。” 第二天早上,萧可悲散着步来到了哈缇的大洋房。 隔着篱笆,她看到对方正蹲在田里,拿着个不认识的工具做着看不懂的事。 “忙什么呢?”萧可悲趴在栏杆上问。 哈缇回过头来,欣喜地同她打了个招呼。“你来啦?我在中耕,最近雨很多呢,得勤快一点。” 萧可悲没听懂,但还是装模作样地点头,“你不是说要去给南娜送东西吗,什么时候出发?” “等我弄完嘛,你先去花园坐会儿,厨房里有醋栗卷和酸奶,是我买的,不是我做的,你放心吃。” 萧可悲倒也不跟他客气,安心地跑去了花园。 呆坐了半个小时,始终没等来哈缇的身影,百无聊赖的萧可悲只好溜达去了书房。 房里十分简陋,正中央摆着一桌一凳,百来本书被整齐地码放在墙边。 萧可悲蹲在地上浏览了一阵,被几本叫《神话故事集》的书吸引了视线;她抽出了所有的故事集,坐在地上翻阅了起来。 这本书里显然有许多新颖的理论,和尼德霍格的描述以及她亲眼所见的并不相同。 她本以为尼德霍格是在金杯事件后才同众神决裂,但早在福尔塞缇同他最厌恶的维德佛尼尔成婚时,矛盾也许就初现端倪了。 其次则是关于死亡之森的描述。根据本书记载,死亡之森竟然有一块为战士准备的英灵殿,只有战死且忠诚信奉奥萨神族的灵魂才可以进入。 至于英灵殿的环境嘛,自然是吹得天花乱坠,如果不是去过海拉的宫殿,见识过里头的荒凉,萧可悲都要对书里描述的余烬大厅心生向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萧可悲已经将卷一看了大半本,哈缇总算姗姗来迟。 “你在这呀?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顺便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他难得有几分局促,不安地询问:“我看起来怎么样?” 萧可悲望着身穿礼服的他,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等会是有宴会吗?” “没有呀。” “噢……”萧可悲长松一口气,献上了诚实的点评:“看起来很正式。” 哈缇吃不准这个评价背后的意味,自我安慰道:“是吗?南娜姐姐也穿得很正式,应该会喜欢我这副打扮?” “也许吧。”萧可悲晃了下手中的书,征询他的意见:“这几本书可以借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啦,有喜欢的尽管拿去吧。” 两人提起柳条筐前往城门附近的暮星堡垒,据哈缇介绍,南娜是暮星骑士团的支队队长。 “她知道你是勇者吗?”萧可悲拎着一筐鲜花——均产自哈缇的花园。 “知道呀,我不小心让她瞧见了右手的印记。其实我是不想告诉她的,毕竟……”哈缇抱着满满当当的水果和蔬菜,不甚自信地问:“我这样的勇者一定很让人失望吧?” 萧可悲调侃道:“您都人生得意须尽欢了,不就得想做什么做什么吗,还管别人失不失望呢?” “南娜可不是别人。”哈缇凝视着筐中的一颗梨,忧郁地低喃:“你不懂的,南娜是很有责任感的人,她一直都希望我能去城堡救你。” “嗯,但你还是坚守本心,专注种田。” 哈缇不自在地撇开了头,嘟囔道:“那我不是没那个本事吗?幸亏你自己出来了,南娜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萧可悲霎时停下了脚步。 “你要把我的身份也告诉她吗?” 哈缇倒还惊讶上了:“不行吗?南娜人很好的,不会随便乱说。” 萧可悲踌躇片刻,没有提出反对。 愈是靠近暮星堡垒,哈缇的头颅就愈发下垂。萧可悲拍了拍他的背,困惑道:“干嘛呢?扫雷还是捡钱啊?” 哈缇满脸通红,羞得抬不起头:“我紧张。” 他这副样子实在很难和昨天那朵交际花联系到一起,萧可悲恍然大悟:“你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这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