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高顺的临阵指挥,朱儁颔首抚须。放敌人上城楼是兵法里的“示敌以弱”,唯有给对方希望,才能让他们前仆后继,达到汉军的作战目的。
用兵大胆的背后是高顺谨慎的细节,陷阵营弓手队对井阑打击的力度明显要在城下散兵之上。我可以不着痕迹的让你上来,但攻城器械的威力必须限制。
井阑附近的黄巾士卒纷纷中箭,而等他们反应过来调来盾手防卫,陷阵营的攻击重点就会改为攀爬中的敌军,想在我们射程范围之内上井阑?你想多了。
陷阵营精准的箭法带给黄巾军巨大的压力,神箭手们专门射杀军官的举动亦让城下的进攻运转不灵。一旦无人指挥,他们缺乏训练的弱点还会进一步暴露。
“哎呀,你们往哪儿冲呢?快点搭云梯啊……”
“大毛,你射的太准了,偏一点好吗?人家都不敢冲了。”
“队长,他们这是什么阵型?就这样也能冲上来?”
进入位置的陷阵步卒看着城下混乱的黄巾军,七嘴八舌的同时面上显出的竟是焦急的神色。不为自己,而是为敌军,你们这样打,我们干什么啊?
陈阿毛不由看了一眼高顺,我
射的太准了?怎么才几轮下面就乱了?
高顺对守城士卒的言语视而不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陷阵营也被定边骑军带跑偏了,特别喜欢嘲讽敌军。但他不会管,那些老兵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兄弟们,留点手,偏一点,慢一点。”见高顺微微点头,陈阿毛喊道。
“哎呀老陈,你他娘的往哪儿射了?要他断子绝孙?”
“哎哎哎,兄弟们,你们会不会偏啊?咋还那么准?”
陷阵营弓手们的射术早已成了习惯,你让他们准没问题,让他们偏还真要一段时间适应。射出的箭矢依旧不离目标,唯一的区别是不取咽喉了。
“将军,还有这么打仗的?”听了陷阵营士卒的言语,观战的汉军主将有点发愣?还要故意射偏一点?盼着敌军架起云梯登上城楼?这都什么军队?
“我他娘也没见过啊?那帮家伙不是守城,倒像是等客人吃饭。”
“定边军上下怎么都是一个德性?想打仗想疯了?”
众将议论纷纷,如此战局,这般士卒,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不管如何出言,却没有人会质疑高顺的指挥,形势摆在眼前,陷阵营打得格外轻松。
没
有呐喊,没有紧张,箭矢用的都十分节省,可效果……不用说了。
汉军众将发愣,黄巾士卒就是发傻了。城头汉军喊的什么?在这里架云梯?动作快点?他们,他们是在催着自己攻城?那帮家伙,还,还在笑?
两边的井阑首先后撤,不撤不行,弓手根本上不去!上去一个被射下来一个,汉军箭不虚发。唯一的办法就是退出敌军射程之外,士卒完成攀爬再回来。
“哎,哎,别跑啊,攻城啊!”三队队长邓乐跳着脚喊道。
“别跑,回来,攻城啊。”三队士卒也跟着队长齐声大喊。
原来城下士卒看见两侧井阑后退,冲车没上来,军官死的七七八八没人指挥。城头敌军还带着诡异的微笑,怎么看都让人心寒,一时间纷纷溃逃而去。
“老陈,都是你,都说了放上来打,你看把人吓的。”邓乐不满的道。
“还有你梁三,不就井阑嘛?就凭他们,放近一点有什么关系?”
“射的准也有错?”陈阿毛心中喊着,嘴上却陪着笑:“队长说的是。”
“不让靠近也不行?”梁三也是一模一样:“队长说的是。”
这也就是邓乐,那是二人的老队
长,换个人他们立刻就会炸。对老长官的尊重始终贯彻在定边军上下,没有明文,不入军规,却是人人执行。
“跟你们两个小子说也没用,我去找校尉。”邓乐说着就去了高顺面前。
步兵队看着撤退的黄巾军连连摇头,一脸遗憾的模样,都憋着劲了。
此时朱中郎回身若有深意的看了看众将,目光中似有询问。
郎将齐军久随朱儁,看懂了中郎目光中的用意,稍稍沉吟出言道:“中郎,陷阵营干得漂亮,不过这仗我们可能打不了,就那一手弓兵队形便是极难。”
弓兵队形?听了齐军之言,众人都在微微颔首。陷阵营两队弓兵,一射城下,一射井阑,分工明确,排出队形一点不难,可在激战之中丝毫不乱便是极难。
“张弛有度,有紧有放,各位,陷阵营之战法还需细细观看。”中郎正色道,他最为欣赏的是陷阵营士卒的状态,轻松之中透着自信强悍。
“敬方,打黄巾不是打异族,他们没那么强悍,兵不经练或可在上风之中顺利一时,但打起逆风仗必定原形毕露。因此敬方要多用攻心之法,会有奇效。”
叶欢离开之时对高顺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