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一语落地,屋里气氛,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下人们低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连9527和黑胖胖,都瞪圆了眼睛,好奇地观察着。
宋钰面沉如水。
萧娆微微拧眉,表情似乎有些惊讶,片刻,又摇头一笑,“玉则怎么这样讲?我看不起寒门,这从何说起啊?”
“难不成,是我不让春晓攀高枝,所以,你这个做舅舅的,要跟我兴师问罪吗?随意给我扣罪名吗?”
她直接倒打一耙。
宋钰微怔,本能摇头,“嫂子不要误会,玉则只是听见流言,因鲁家乃世族庶枝,血脉甚远,而嫂子却是胧西萧氏嫡出,外祖家更是司马大族,因此,颇有几分懊恼许嫁之意,所以……”
他顿声,语气和脸色都柔和了些。
萧娆垂眸,浓密的睫毛铺开,在眼睑下形成一抹阴影,似有无限幽怨之意。
她沉默了。
宋钰也不催,仅是目光犀利地看着她。
许久,许久……
萧娆幽幽一叹,“玉则,你我虽相处不错,但你在我师兄处学道甚好,他也几番来信对我夸你,言你是个玉洁松贞,德才兼备的君子。”
“我信他的眼光,也信你的品行,就于你说几句
心里话。”
“不瞒着你了!”她抿唇,眉眼带出几分忧郁之色,“我承认,对婆母和春晓的攀附之事,我确有几分过激之言,对鲁家的品德,也有些偏颇,却并非看不起寒门,只是心里难过,就口无遮拦……”
“难过?”宋钰扬眉,心里一动,“嫂子因何不悦?”
“我……”萧娆端美脸庞越发忧愁了,纤细指尖捏着茶杯,脸颊微红,似是不好意思讲,却又着实忍不住,“玉则啊,我进得伯府后,鲁家人待我如何,想来你也知道!”
“春晓于花烛夜装病将伯爷叫走,立人当众辱骂我,婆母斥我‘无妇德’,几次三番言要休我,伯爷则如风中残叶,左右摇摆,伯府几个主子都是如此,下人们更是未曾把我当做主母看待!”
“所以,我拿出氏族谱,以家世贬低他们,只是想让他们知道被羞辱的滋味,让他们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萧娆顿声,眸里浮出一抹晶莹。
转瞬,却又倔强地别过头去,似是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的软弱。
“嫂子!”
宋钰心头微悸,一抹怜惜不受控制地浮上他的心头,冷枪般的眼神收敛,换上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动容
和恼家。
鲁家,竟辱她至此!
他们该死!
宋钰怒火充满胸腔。
那一抹不悦和别扭,顺利地被萧娆导引向了鲁家人。
【唉,疯批啊疯批,你说你,就这点功力,你为什么要跟我家娆姐闹脾气呢?还来质问她?啧啧啧,你有那个本事吗?你有那个胆量吗?我们娆姐,连一点点歉意都没露出来呢,仅仅是装了两句可怜,你自己就软了!】
【没用的男人!】
9527啧啧有声。
黑胖胖捂着脸,【喵为了有这样的主人,而感到羞愧!】
他咪咪叫着。
9527深以为然。
宋钰不知道自己被嘲笑了,看着萧娆忧郁的脸庞,他甚至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到她身侧,鬼使神差,想要伸手抚摸她的头丝,来安慰她时。
萧娆微微侧身躲开,睫毛轻颤,声音都有些激动了,“玉则,他们拿我是孤女的事来鄙夷我,用我无父无族大做文章!”
“瞧不起我就算了,缘何牵扯我的父亲?而且,堂堂一个伯府,八抬大轿,三媒六聘迎进来的主母,居然要靠压制贬低,这种方式来维持原配子女和继室的关系……”
“这是什么家庭?什么家风?”
“
我是真的有些后悔许嫁,也是有心想要整一整伯府风气,就说了些重话,是想让鲁家知耻后勇,古语说:不破不立,重鼓而击,方才能震耳欲聋。”
她收起难过情况,朗朗而谈,说到兴处,展臂一挥。
轻纱拂过了宋钰的脸颊,他嗅到了股淡淡的香气,并不是寻常女子常用的香料,也非果香,而是一种的书卷墨香,又有些淡淡的纸张木香。
味道极淡。
却忍不住让人沉溺,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灼灼看着萧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这位年幼的嫂嫂,是真的想要改变鲁家,她口中说着后悔,但所言所行,却俱是真心一片,鲁家要是按照她所言整改家风,好好教养立人,不随意攀附权贵,低调谨慎,当能保得三代太平。
可惜,他家狼子野心,记仇不记恩。
前世萧娆尽心尽力做这些事,又未曾言语犀利,伤鲁家颜面,最后,都落了个勒毙而死的下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