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她那双扑闪扑闪的杏仁眼颇为赏心悦目，赵衍手一扔，剩下榛仁便飞进了黎昭昭的盘子里，自己低头继续忙去了。
倒没忘记嘱咐黎昭昭：“不要吃多了。”
要不然一会儿又该吃撑了，睡死在桌子上。
说话间，黎昭昭偶然低头瞥见了桌上的几张图纸。
没怎么认真听他说了什么，她抱着果碟盯着桌上的图纸看，扫了几眼后，忽而问道：“这是什么？”
她指的是正搁在一边的佛木塔营造图，不知为何觉得眼熟至极，却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不能吃就是。”
赵衍草草回了她道。
黎昭昭：“……”
她不是这个意思好吗，这厮脑袋里除了吃就不能想点别的？
眼前的图纸是用古代的炭木条所画，故而要比一般的墨笔精细许多，正是这份精细让黎昭昭瞧出许多端倪来。
立顶铁刹，八梁坊柱。
图纸上佛木塔的细节一一映入她眼中，黎昭昭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清晰，最后完整汇聚成一个结果。
这不爹爹的释迦塔机关图么！
黎昭昭再次确定了一遍那张图纸，用的是八角攒尖顶，重檐复梁，融合了各式斗拱和木质机关。
这就奇怪了，黎昭昭的眸光一瞬变得深邃，紧紧盯着那张图纸不放，她记得爹爹曾经说过，他的图纸都是孤本，连摹本都没有，他这里怎么会有？
“你这画不好看。”黎昭昭放下怀中的盘子，拍了拍手，装作煞有介事道，“而且好多地方都错了。”
那双沾了油渍的爪子在纸上摸来摸去的，不得不引起赵衍的注意，对她提醒道：“手抬起来。”
“嘁。”黎昭昭撇了撇嘴，嫌弃什么。
就在她表示不满的时候，赵衍忽然抓过她的手，不知从书案哪个角寻了块帕子出来，一下一下擦干净了她手上的油渍。
“你是不是不信我？”
黎昭昭随便他怎么擦，只是自顾自道：“那我跟你打个赌？要是我画的比这个好，你就放我出去玩，怎么样？”
刚刚她仔细看了，这张图虽然和爹爹的图很像，但是没有爹爹的那张好，具体好在哪儿她也不知道，反正她爹爹的东西一定最好。
黎昭昭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看过的东西绝不会忘，为此表哥和姑姑没少夸她。
不过他们也说过，让她不要在别人面前展露这项本领。
但是现在嘛……她只想在这个老狗贼面前露一手！
“笔给我！”黎昭昭朝赵衍伸出手。
赵衍收回帕子，随手拿了一只小狼毫搁在黎昭昭的掌心里，口气像是在应付一个胡闹的小孩子：“拿去，你到那边画榛仁。”
画你妹的榛仁！
黎昭昭哼了一声，只想摔笔。
她可厉害着呢！
不过沉思片刻，她还是提起笔一点点蹭到了赵衍身侧，试探道：“那我画好了榛仁，放我出去玩？”
赵衍似是不曾听到一般，没有答她。
黎昭昭的眼睛迅速在那些文书纸卷里搜寻了一遍，找到几个边角的印章，看清楚上头所刻的落款后，这才慢慢向后靠在椅子上，语气很不爽的样子。
“不放你会后悔的。”
她趴在桌上挥舞着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