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好剑法！”
姬如晦衣袂一扫，流风回雪般收剑回鞘，落定在地，自叹不如道：“是我慢了，赶不上世子一剑快斩。”
赵衍挥落衣袖，将便剑留在地上，弃之不用。
他走了两步，停在黎昭昭身前，蓄满凉风的衣摆飘拂如云，顿了半晌，还是问了一句：“可有伤着哪儿？”
眼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黎昭昭蹲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谢昭的尸体，不知所措：“谢伯伯……”
其实谢昭原本不想伤害她的，只不过想利用她牵制住姬如晦，寻找一丝生机而已。
若是姬如晦动手，他要将谢昭活着带回诏狱，根本不会杀他，而如今他却死在赵衍手上，一剑毙命，便令她莫名有了罪恶感。
虽说老混蛋是为了救她，可她却生不出一点儿感激来。
日后她见到谢昭的小女儿谢安珑，该如何描绘她父亲的死呢，谢昭挟持了她不假，可是两家数年来的交情也不假。
况且谢昭到底没有伤她。
她想起自己在谢伯伯家蹭饭的时候，谢夫人总是拉着姑姑坐在一块儿，笑着说要认她做女儿，给谢安珑当妹妹。
而现在户部侍郎却被抄了家，谢昭的尸体就躺在自己跟前。
这一切让黎昭昭想得头疼极了，她忽然心有戚戚，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梗在心头，憋得她发慌难受。
“丫头片子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姬如晦低头看着黎昭昭，唇边溢出一圈圈浅笑。
黎昭昭被他这声揶揄弄得有些不快，将军府的人初回崇京，恐怕还不知道她们家同谢家交好，而且关系匪浅，所以不明白她在震惊什么。
这样也好，护军府才不会被牵连进去，落得跟谢家一样的下场了。
于是她慢慢地平复了心绪，镇定下来，似乎是无意地淡淡提醒了一句：“他死了，你交不了差了。”
冷不丁的语气激得姬如晦一怔，竟被一个十岁的小丫头给唬住了。
黎昭昭站起来挥了挥衣上的尘土，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抬脚便走。
刚迈了一步，一堵高高的影子挡在了她面前。
赵衍拦了她的去路，低眉看着黎昭昭目光复杂，这丫头安安静静地不理人，却比闹腾的时候还厉害。
“坐马车回去，不许乱跑。”他对她说道。
黎昭昭脖子上肿了一圈，嗓子也发疼，想起他前几日莫名其妙对自己冷眼，现在又加上谢昭一事，心里更是不快，语气便有些生硬：“你走开，不要你管。”
赵衍沉默了。
二人杠了一回，姬如晦在一旁看得简直要笑出声来，原来满京城里传言生来妖孽之智，阳春白雪般的南阳王世子，也不过是个对熊孩子束手无策的普通少年而已。
他这副大人教训小孩，又无可奈何的架势，真是要把旁人笑死了。
“大人，都处理好了。”
将军府的人上来向姬如晦禀报了情况，回道：“西营房的人也来了，大人你看？”
“都撤回去吧。”姬如晦吩咐道，又看了一眼赵衍，“多亏南阳王世子带人来了，还要他们做什么。”
赵衍拦在黎昭昭跟前，不许她挪动一步。
“你别挡着我，我要回家。”
黎昭昭冷冷道，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