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便见云疏还守在外间,看着黎昭昭睡觉。
赵衍径直上前,身上的露水寒气一路散去,云疏赶紧起身行礼:“世子爷。”
帘幔被掀开些许缝隙,赵衍看着在里头抱着枕头呼呼大睡的黎昭昭,这才放下来,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第二日赵衍不在,黎昭昭起了个大早,几乎一路小跑,住了这些日子,她对南阳王府可谓是熟门熟路,三两步跑到了西角门。
一到墙根底下,便瞧见了那个替她跑腿的小厮,拿了一只红底黑纹的漆木盒正等着呢。
“方四!”
她上去叫了一声,跟做贼似的。
虽说这事儿就算叫人知道了,告诉赵衍也没多大关系。
但她觉得还是不叫他知道的好。
“姑娘你来了。”四儿忙提着漆木盒走过来,“你要的东西我讨来了,那里的人今年说收成不大好,所以只给了这些。”
他边说边低下头,仿佛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光这一盒子贡梨,还是他守在砀园外头磨了好几天才要到的,那些人本要拿别的什么东西搪塞他,都被他强硬地回绝了,软磨硬泡只要黎昭昭说的东西。
最后实在磨得没办法了,人家才给了他。
拿回来以后,他还不肯假手于人,非得亲自送到黎昭昭手上才放心。
这也正好合了黎昭昭的心意,掩人耳目,以免让人知道她在寻一个罪臣之女,招来不必要的祸端。
她接过盒子,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问道:“给你东西的人可还说了别的?”
四儿听她一问,大约想了会儿,方才有些愧疚地答道:“说是说了,可是——”
“说了什么,你尽管告诉我。”黎昭昭催道。
“那人说,姑娘要的东西,今年是最后一回给了。”四儿挠了挠头,“以后若要,便再也没有了。”
黎昭昭听了,顿时脸色煞白。
果然,谢府已被满门抄家,砀园也不会再有特供的梨给她和谢安珑了。
当年国公府败落她流落在外,被姑姑找回来后,京城里的大家闺秀没一个人愿意靠近她,唯独谢安珑愿意跟她做朋友。
没想到才几年谢府便沦落至此,谢伯伯还死得那么惨。
想着想着黎昭昭红了眼睛,继续问四儿:“那你……那你有没有问他,我能去哪儿再买到这个砀梨呢?”
四儿这几日多番打听,大约也知道黎昭昭在找什么人,又为什么非要这砀梨。
“那人说……姑娘可以去红袖楼。”四儿磕磕巴巴道,说到“红袖楼”几个字,头低了下来。
只要知道谢安珑在哪儿就行,黎昭昭一下有了目标:“好。”
她这就去红袖楼找谢安珑!
见她抬脚欲走,四儿忙道:“姑娘……姑娘别去。”
也对。
黎昭昭连忙把自己手上的篮子塞回四儿手里,又给了他一小块银子:“这些梨都给你,红袖楼怎么走,你能带我去吗?”
“不。”
四儿不要银子,连连摇头:“叫世子爷知道了,定要扒了我的皮。”
没想到赵衍这么凶,她跑出去一趟,他就要扒了别人的皮,黎昭昭一时愣在原地没了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