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闭眼,耳边隐约响起父亲癫狂的低语声。
“蒙儿,这是我从仙人那里求得的仙方,快吃了,吃了你身上附着的妖孽便能除了,你娘也能安息往生了。”
“怎么…… 你的眼睛还没好?”
“你是妖孽!你不是我的儿子!”
“是你杀了我的妻儿!”
父亲嘶吼着举起手中长剑,赵衍伸手去挡,血色混着寒光,滴滴落下。
“世子!”
刘副统领抓住他脚上的衣摆,头重重磕在地上,泣不成声:“再这样下去,您会死的!会死的!叫我百年之后如何……如何向公主交代啊!”
郭昂亦是神色凄然,慢慢跪在地上:“世子,往后——还是让老王爷独自静心修养罢。”
赵衍剧烈地咳嗽起来,老太医立即往赵衍头上扎了两根银针。
周围嘈杂的声音逐渐浮现出来,赵衍的幻听慢慢褪去,睁开了眼睛。
只是仍垂着眼眸,不知在思考什么。
半晌,他松开包扎好的右手,手心一枚漆黑发亮的丹药露出来。
像个小孩似的,仿佛那是父母给的一颗糖。
哪怕那糖有剧毒。
“先放起来。”赵衍轻声道。
“是!是!”
郭昂立即上前拿走了南阳王炼制的那枚“仙丹”。
伤口刚刚包扎好,一道人影急匆匆地走进来,众人皆未留意。
云疏走进室内,看到赵衍受伤先是一惊,但顾不得询问伺候,先回话道:“世子爷,黄门侍郎府上不肯放人,说楚家大房没管教好孩子,便由他们二房来管教,此前麻烦南阳王府多日,今后不劳世子费心。”
没等赵衍有所反应,跪在地上的刘副统领先爬了起来,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世子受伤就已经很忙了,没想到叫他们去要个小丫头都要不回来。
“岂有此理!”他大喝一声,“我看那个姓楚的官儿是不想做了!狗屁的黄门侍郎,在御前拍了两下马屁,敢羞辱我南阳王府!”
云疏立即跪在地上。
郭昂则是不可置信,轻声叹道:“想不到黎国公之女,竟遭人轻贱至此。”
他看向赵衍,知晓他与黎子默的关系,此事怕是不能轻易了结了。
“他们说什么?”
赵衍似是没听清云疏刚才说的话,又厉声问了一遍:“人呢?为何还没带回来?”
云疏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回话,一字不差。
“管教她?”不知是不是毒性发作,赵衍脸色苍白,目光逐渐变得狠戾。
有鲜血从他的嘴角蜿蜒而下。
太医忙道:“世子切勿动怒!”
赵衍淡淡抹了一下嘴角,扯过身旁的披风便大步走了出去。
刘副统领提刀,紧随其后。
未到子时,黄门侍郎府上的正门被人一脚踹开,一队人马手持火把鱼贯而入,将看守的家丁和小厮牢牢压制住,整个过程整肃无声。
听见丫鬟在外头喊,楚家老二懵头懵脸地从小妾软和的被窝里爬起来,急匆匆赶到火把聚集的地方。
是个柴房。
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他夫人在喊:“你们是何人!竟敢夜闯我官家府邸!我定要叫我家老爷上报陛下!”
“还想从我府上抢人!那个丫头你不能带走……”
楚二夫人气得只叫小厮们:“快拦住他们!没王法了啊!快去叫老爷!叫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