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说,定然是黎昭昭的簪子。
姬雪自嘲地笑:“是我错拿了他的东西,我原以为不要紧,这些日子他待我亲和有礼,我还以为……我在他心目中到底和旁人不一样。”
老嬷嬷赶紧安慰道:“您是太孙妃,自然与旁人不一样,太孙殿下年轻气盛,还分不清哪些是真心,哪些是玩意儿,您要等等。”
“嬷嬷,你没听他说么。”姬雪一字一字重复道,“各取所需。”
“我们是各取所需罢了。”
她眼中掉下泪来。
“太孙妃何必听一时气话。”嬷嬷搀扶她坐下,“那孤女至今十七有余,太孙若能娶她早娶了,何须偷藏一根簪子。”
“您才是他最好的选择,能陪他走到最后的人也只能是您,只要您能长长久久侍奉在太孙身边,将来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至于太孙所谓的心上人,只当她是个解闷的玩意儿。”
“此刻摒除杂念,联合将军府在陛下那儿保证咱们的地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姬雪怔怔地思索片刻,面上虽仍有泪痕,但抓住老嬷嬷的手紧了紧:“嬷嬷,我明白了。”
赵宣誩快步出了府,立即唤出自己的心腹:“去城南马场,你到楚护军府上,叫黎三来含章阁见我。”
一驾看似寻常朴素的马车往城南马场而去。
在含章阁上等了一个时辰,心腹才来报赵宣誩:“殿下,府上说三姑娘出门去了。”
“她去了哪里?”
赵宣誩问。
“属下不知。”心腹如实道,“三姑娘出门向来不准人跟着,时常趁人不备偷偷出府,别说我们的人,连府上的人也难以摸清她的踪迹。”
这个赵宣誩知道,他摆手让心腹下去,打算亲自去寻黎昭昭。
刚走出含章阁没两步,天际忽然一阵雷声,雨水噼啪落下。
随从急忙撑起伞,赵宣誩抬头望天,年少青涩的面庞显出几分沧桑和落寞。
“可惜。”
他喃喃低语:“我正要去寻你。”
哪知天公不作美。
赵宣誩并未上车,而是独自在雨里走着,他现在的处境便如此时的雨,已有足够的能力在风雨中自保,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凄清孤独。
他的皇爷爷——当今陛下,为了弥补当年误杀太子的过错,已秘密留下遗诏,将储位传给他。
前日姬如晦从皇陵带回曾经伺候过先皇后的老嬷嬷,在陛下跟前说出先皇后托梦之事,为故太子辩白,使得陛下下令彻查太子谋反一案。
如今七年过去,马上就能翻案了。
赵宣誩的心却是一片荒芜。
他偷偷回到春阳街,看到故太子府陈旧如坟墓,心如刀绞。
没人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从太子府出来后他最想见的人只有黎昭昭,他想对当年拉着他从烈火乱军之中冲出来的小姑娘说。
对啊,我们逃出来了。
我终于逃出来,活下来了。
冰冷的雨水吹入伞下,扑在赵宣誩脸上,他周围的心腹惊讶发现,一向坚毅如铁的太孙赵宣誩,此刻面上充满苦涩和灰暗。
“我太久没见到她了。”他握紧袖子里的簪子,自言自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