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楚家大公子的噩耗之后,谢安珑几乎每天都要哭上一次。
燕儿没再劝她,夜晚的秋风卷着残阳,日头逐渐落下去,周边黑魆魆的树影连成一片,她打了个寒颤。
彻底入夜后,驴车停在一所山村脚下,赶车的老头鼾声震天。
“姑娘,我有点儿害怕。”燕儿缩在谢安珑身旁。
谢安珑睡得浅,刚被她碰到便醒了,叹了口气:“快要天亮了。”
燕儿虽说是春乐坊买来的粗使丫头,但也从没有像这样在荒郊野外吃过苦,可谢安珑铁了心要去天通城,于是对燕儿道:“等到了下一个落脚的地方,你拿些银子,回去吧。”
“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说谢安珑要抛弃她,燕儿急了。
“你回去以后,我那床底下的地砖里头还有些银子,你一并拿了。”谢安珑轻声道,“也许我从此不回去了。”
“是我出来之前太过心急,原不该将你带出来。”
谢安珑又叹了一口气。
燕儿还是害怕,但不说话了。
这时远处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燕儿立即警惕地坐起来,推了推打鼾的车夫:“醒醒!醒醒!”
老头儿抱着竹鞭惊醒:“咋了?”
“你快看看前头那是什么!”燕儿指着山对面。
谢安珑没意识到那些火光有什么问题,但看燕儿着急,也坐了起来。
那老头揉着眼睛看去,急匆匆拍了拍毛驴:“我瞧着像两伙山头打起来了,咱们得找个藏人的地方,躲一躲他们。”
听老头这么说,两人都紧张起来。
驴车颠簸地走进山林,四周越发阴森寒凉,就这么战战兢兢躲了一晚上,第二日天几乎大亮,谢安珑才敢拉着燕儿爬到坡上往外看。
确定远处没人以后,两人帮着老头把驴车推出去。
驴车被石头卡在狭窄的泥路上,谢安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用力搬起地上的石头,半人高的茅草丛窸窣抖动。
谢安珑以为有蛇,后退几步,却看到几张人面隐约露出来。
燕儿也听到了动静。
几张人脸快速向这边移动,破草而出,是几个手持大刀满脸横肉的男人。
“咚”的一声,谢安珑丢了石头,拉着燕儿一路小跑冲上驴车。
“那里有两个女的!”
那几个男人喊。
老头儿吓得颤颤巍巍喊:“二位姑娘,快……快些上车!”
谢安珑和燕儿手忙脚乱爬上车,老头便飞快地赶起驴,踢踢踏踏向前冲去,她们向后看,那几个匪盗竟穷追不舍。
眼看距离驴车不过百米远,谢安珑把包袱里的干粮甩了几个出去,没打着人。
这个动作似乎激怒了后头的匪盗,将手里几斤重的大刀朝她们掷过来,“当”的一声穿过干草垛钉在驴车上。
驴车猛地一震,谢安珑抱着燕儿惊叫一声。
赶车的老头回身一看,那刀穿过车板,还差几寸就要插到他身上,心里顿时慌了神,将车赶得偏离了正路,一头撞在山坡上。
“快!快走啊!”
燕儿大叫。
“车坏了!车坏了!”老头叫道,他率先爬下来要解开毛驴。
“你干什么!”燕儿催促他,“快走!”
谢安珑知道来不及了,拉起燕儿便跑,企图躲进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