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孤山派还未灭门之前的温馨画面,那时她还有爹爹、有娘亲、有疼爱自己的小叔叔,自己还能感受到爱。
画面一转便是血染孤山之时,自己的亲人、族人在自己眼前倒下,变成一具具尸体,面上满是愤怒与不甘,自己好想帮帮他们,奈何连想发出喊叫都做不到。
然后是在无锋非人的训练,自己好疼好疼,她好想和爹爹娘亲说自己好疼,让他们像小时候那样给自己吹吹,她看到她们仿佛看不到自己一样,从自己眼前走过,任凭自己怎么喊都不肯停下……
就在她绝望之际,她听到有人喊她,她就知道,爹爹是心疼自己的,他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可当她回头去看爹爹离开的方向时,眼前却一片黑,她奋力叫着爹爹,用尽全力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爹爹的脸……
宫尚角回到白云深处以后,在黑暗中默默盘算着明夜的计划,房间里安静得连窗外风吹过的声音都很明显,突然隔壁传来了低声呻吟的声音,是上官浅,宫尚角心下一紧,快速去敲门却不见有人应,里面的呻吟却还在断断续续。宫尚角快速用刀从门缝中挑开插销,破门而入。
只见上官浅在床榻上蜷缩成一团,似乎很痛苦,身体在颤抖,宫尚角快步走到床边才看清,床上的人眉头紧皱,口中在低声呢喃:“爹爹…娘亲…我疼…我好疼…帮帮我…。”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掉入枕中,晕湿了一片。
看来是做噩梦了,宫尚角有些手足无措,轻声唤她:“上官浅…上官浅…醒醒。”唤了好几遍,上官浅终于睁开了眼睛,但眼中一片混沌,甚至口中还叫着“爹爹!”过了片刻眼中才恢复清明,看清来人后愣了一下。
见她醒了,宫尚角道:“可看清了?”
上官浅挣扎着坐起来,想到刚刚醒来,一时没有清醒,叫他“爹爹”,有些尴尬,问道:“公子怎会在我房间?”
“刚回来,听到你房间有声音,过来看看。”
“多谢公子记挂。”
“做噩梦了?”
“梦到一些往事。”上官浅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想下床给自己倒杯水。
宫尚角按住了她要下床的动作,给她倒了杯水。
上官浅灌下整整一杯水,觉得喉咙没那么干哑了才道:“司徒洛洛的身世,我今晚告诉她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些梦了,可能是今晚和司徒洛洛说的那些话,不可避免的激发了自己压在心底的那些记忆吧。
“她问你了?”
“嗯,我想她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不如索性告诉她,好在小孩子年纪小,没有刨根问底。”上官浅笑道,尽量掩盖脸上的疲态。
宫尚角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说:“你不必强撑。”
宫尚角猜想她是梦到孤山惨案或者是在无锋训练的日子了,想到她悲惨的身世和无锋非人的训练,心下怜惜,只是看她如此强撑,自己又不善言辞,安慰的话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好像曾经她也替自己分担过痛苦和秘密,虽然不知她带着几分真假,自己当时的动容却是真的;如今自己也想做那个替她分担痛苦和秘密的人。
上官浅抬头去看他,夜色太浓,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只是他的话却让她不免动容,她一路走来,确实撑的太累了。她挪动身体,缓缓靠近他,将头贴在他的心口,抱住了他。
宫尚角愣了一下,一只手轻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拍他的背,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别说话,就抱一会。”上官浅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点哭腔。
说着抱一会,却见她抱了许久都没动,宫尚角问道:“好些了吗?”,上官浅这才抬起头,微翘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让人心生不忍。
“好了,睡觉吧,我陪着你。”自重逢以来,她在自己面前很少像今天这般乖巧,让她睡觉,她竟也乖乖就躺下了。
宫尚角心念一转,也跟着她侧躺在榻上,说了一句“睡觉”,然后就在上官浅惊讶的眼神中闭上了眼睛。
上官浅盯着他和衣而睡样子看了一会便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待清晨上官浅醒来时,昨夜宫尚角躺过的地方已经冰凉一片,那个温暖的拥抱仿佛做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