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决从未叫过皇帝父皇。
这个称呼他隐藏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开口却是为了桑矜。
桑矜紧皱眉看这一切，说不出心里的感觉，便好像看见她一直期盼多年的事情终于完成那般，打心底而生的舒畅此时围满了她的身。
桑矜深深看顾决跪地的模样，想到二姨娘之前和她说的梦中见顾决悲悯跪地乞求她的那幕，她竟有些眼角湿润。
离着她想要实现的未来越来越近。
她该笑的。
放声大笑。
桑矜嫌恶的看着顾决，若不是皇帝在这里，她真想恶狠狠地指着顾决说，“你可真像一只狗。”
落败之狗。
“顾决，朕让你起来。”
老皇帝凝视他。
顾决没起，而是双手抱拳说：“父皇，驮国四皇子的事交给我来办，我会让他一直留在大晋。”
“交给你？你总是让朕失望！”皇帝终于爆发，手再次在桌上猛拍：“前几日也是说交给你，可你瞧你怎么办的事！不过一个暗卫，却疏忽到让驮国那边将所有奴籍都消了！顾决，现在今非昔比，驮国不再是二十年前那样国力，若是朕再不筹谋，日后他国必成我大晋大患！”
“你当朕为何要留一个新晋的四皇子在大晋？驮国皇帝这几年一直有想立储的打算，他子嗣众多，朕本可慢慢考量，可这个四皇子是他们遍寻了二十多年才复得的，若是他再能力出众些，很有可能会是皇储的争夺者，朕真是后悔，当年就不该将这事交给襄阳侯来办！”
“真是命大，让他活到现在！”
皇帝暴露说出，又是惊了桑矜，她不敢表现听懂，只将头低着。
顾决沉默了。
皇帝冷嗤道：“好了，朕做事自有自己考量，别的不用说，顾决，朕看的出你那个侍卫对她有想法。”
“如此大好机会，一个女人而已，你在犹豫什么。”
“顾决，朕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否则，朕便要思考未来对你的处置。”
皇帝瞥了他一眼，挥手让他出去。
顾决低头冷嘲笑了一分。
他再看桑矜，两人四目相对，顾决这双冰冷的凤眸此刻充满了对她的情愫。
望而不得的情愫。
皇帝问桑矜：“你真的愿意成为朕的暗探？为朕完成这个任务？”
桑矜眨眨眼，笑：“民女愿意。”
“好，等会朕会安排专人来接你。”皇帝心情愉悦，“你先回帐子等候。”
“是，民女告退。”
桑矜恭恭敬敬，根本不看顾决一眼，慢慢退出帐子。
外面一片欢腾，给宣王的选妃仪式仍在继续。
第二波才艺展示进行到一半，桑矜这时脚步都轻快许多，她低头看掌中的那瓶疯药，将之攥紧。
这样好的毒药，她不能丢了。既然是大晋皇帝给的，那日后用在他身上再好不过。
桑矜还念着她娘的事，当年对她娘实行罪行的人她要除，而大晋皇帝身为事情的始作俑者，更要承担最大后果。
现在就看王齐之能不能找到当年害过她娘的人名单了。
她冷了眉眼，坚定的走回帐子。
没过多时，两个宫中女官过来，说让桑矜沐浴更衣。
她一切照做，这两个女官服侍她十分尽心，生牛乳的浴汤浇在她身上，还拿出两盒独特香料制的香膏，将她从头发丝到脚踝全都抹了一遍。
出浴时，桑矜美的惊心。
女官为她梳了简单的发髻，在眉心点了花钿，双颊扑了香粉。
桑矜觉得，这流程好像要入宫。
女官没给她穿鞋，只用两片柔软的绸缎包裹了她的脚，在脚踝用红缎带绑好，她们摊开一张极厚的毛毡，“姑娘，请过来。”
桑矜此刻只着了一件薄如蝉翼的宽衣。
里面是真空的。
她慢慢走过去，问：“我不穿衣服吗？”
“不用，皇上说姑娘您是物品，等会只需听候安排就好。”
物品？
桑矜嘲讽笑了笑。
女官用毛毡把她裹紧放在床上，又用头盖蒙住脸。
此时她真的像一个物品，静静等着来人将她带走。
日暮时分，几名太监入内，扛起她出帐。
一辆放满杂物的马车上，桑矜被安排和那些物件放在一起。
又等了会，车子行驶，来到驮国营帐附近，一人喊道：“奉皇帝陛下命，将赠送的诸多奇珍异宝交给贵国漱玉夫人及皇子殿下等。”
“请。”
驮国那边没人检查，只粗略看了看，而后就是搬运的声音，车上的东西也陆续入了各个营帐。
桑矜被抬着，送入林寒帐子。
帐中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