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死吗?”听着鹈岭狐势铿锵有力的话语,孙国瑞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文渊阁那一出,狐势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若孙国瑞真的昏庸无道,被那么一顶撞,王后,律法,可都管不到他身上。
这就是君王,随时可以跳出法律的框架。
狐势似乎早有准备,他几乎没有一丝犹疑,便说道:“怕,但臣更怕理想破灭。”
“哦?你的理想是什么?”
孙国瑞好奇的问道,他知道有些人把名誉看的比性命更加重要,但狐势的名声还需要点缀吗?
从孙国瑞拿他跟海瑞相比就足以证明狐势的为人了。
但他不能理解,海瑞有理由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点醒嘉靖,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
可狐势呢,就算是为肃臣找一个靠山,那也不应该直接出言顶撞,换套温和的方式来不是更稳妥吗?
其实若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谁会愿意豁出性命。
狐势是阁臣,一年到头跟肃王瑞说不上一句话,他能怎么办。
如果不趁着这次肃王瑞突临文渊阁发难他还要再等几个五年?
“百姓食饱腹,有所住,臣之所求。”鹈岭狐势回道。
“肃国在你看来能做到这些吗?”
“不能,但王后有意,而王上您,也是如此。”
“哈哈。”孙国瑞大笑的摆了摆手,“寡人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
鹈岭狐势反问道:“难道不是吗?您是下达了许多不当的政令,可除了百姓以外,被折腾最惨的人是谁呢?
这就像一把利剑,您刺透了百姓的身体,将躲藏在百姓身后的官吏们刺的伤痕累累。所以他们怕您,所以王后的政令才能畅通无阻的下发全国。
王上,朝臣里的人不是傻子,他们多多少少能够看清您的虚实,只是不敢去赌罢了。”
这是实话,就像之前说的,他是肃国的君王,法律的制定者,随时能够跳出律法的框架。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即便有这个意向,却每次都被王后怼了回来。
可若仔细想想,上后是一个体量的,若王上铁了心搞事情,王后能阻止吗?
不能。
“那你为什么敢赌呢,别和寡人说什么理想,寡人不信。”孙国瑞摆摆手道,“寡人知道你的家庭情况,你跟你妻子的感情可不像是这么容易割舍的。”
鹈岭狐势摇了摇头,他与素娘相爱,不是肉体上的相爱,是精神上的结合。
素娘虽然是有熊大氏族出身,但在氏族中的生活并不是很好,年幼丧母,族中的父自然也与她关系不亲,唯一比鹈岭狐势好点的就是没有被赶出族群。
可没有母亲照料的族女在族中也只管的一份温饱而已。
这点跟鹈岭狐势近乎同病相怜,也正是如此,他们两两结合不姓胡,也不氏有熊,反而取了以新的族名鹈岭,取自汀铃之意。
所以,狐势家现在是胡姓,鹈岭氏,以氏为称。
素娘懂他,也明白他的志向,对丈夫的一切从不干预,只在背后默默奉献。
这也是为什么鹈岭狐势在文渊阁毅然出列的原因,因为他们夫妻俩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这些事情能跟王上说吗?王上懂吗?
不,王上不懂,若王上懂得话早就跟王后一起居于瑶华宫,若王上懂得话就会杀死王成宗或者正式承认国舅的身份。
王上不懂,所以他即便解释王上也只会以为自己在欺骗他。
鹈岭狐势沉默了。
孙国瑞见此接着问道:“寡人再问你一次,你所行为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孙国瑞其实已经相信了眼前这人是肃臣的说法,但他最关心的还是那一点。
鹈岭狐势回答:“没有。”
孙国瑞看着狐势许久,神情猛然间一松,他笑道:“好,不亏是寡人的臣子,相信到了这里你自个儿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寡人也不藏着掖着了,咱问你,你想死还是想活。”
鹈岭狐势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想活。”
孙国瑞点了点头,回头大喊了一声:“白虎,死哪去了,赶紧把寡人的爱卿给放下来。”
白虎屁颠儿屁颠儿的跑来给鹈岭狐势松绑,随后又被孙国瑞挥手退去。
被捆绑了许久,鹈岭狐势的手臂有些发麻,他是偏向文系一派的文臣,身体自然没有一般的文臣那么硬朗,只是他腿脚刚刚落地,也顾不得其他,便跪下给孙国瑞磕了个响头。
“臣愿为上后驱使。”
孙国瑞眉头一皱,这跟云罗丹青有个锤子关系,把上后换成王上就更好了。
只是他也明白这不可能,人家都说了自己是肃党,而肃国的王是上后。
孙国瑞又跟鹈岭狐势说了一会儿,只是刚刚还满口说愿意为自己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