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里的时候,岸边泛舟的小船很多,不到小半贯钱便能租一艘小船。
白玉安站在岸边,眼神往江面上看去,江风吹的白玉安的衣袍猎猎作响。
朝着江面上举目望去,越到对岸深处,越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几艘小船泛在水面上,微弱的灯笼挂在船棚上,有人站在船头负手迎风,有人与好友坐在小舟内饮酒谈天,只是越远,里面的人就看的越不清晰。
视线渐渐往前移,没有灯火的地方,好像是一张深渊巨口,一进去就要吞噬所有光亮。
白玉安看向旁边的李言玉:“从这里划船到对岸要多久?”
李言玉想了想:“这我倒不知道,不过快的话,一刻多钟也是有的。”
白玉安点头,这才与李言玉去租了一艘小船。
站在船头上,白玉安朝着对岸看去,对岸上沈珏的人或许就混在某一处人群中看着她。
想着自己要是直接驶到对岸去,那些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很快的追过来。
她又看向水底,波光粼粼的光色下是深不见底的黑色,人要是落下去,扑腾几下估计就没影儿了。
李言玉叫随从在船内煮茶,还带了清酒,看着白玉安就站在船头,一身飘逸白衣像要随风而去,身后的黑发扫过肩头,扬起在空中。
腰上的玉佩叮当相撞,端正身姿遗世独立,李言玉张了张口,竟没舍得张口打扰。
白玉安自小就生的不似俗人,李言玉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神仙投的胎。
视线又往周围看去,只见旁边过去的船只上,女子目光纷纷落到白玉安的身上,痴痴面目目不转睛,而被看的那人还恍然不觉。
这边白玉安低头看了下水,看着对岸渐渐远去,又转身去看了看船棚,这才弯腰坐到了李言玉对面。
李言玉给白玉安面前的杯子斟满茶水,氤氲热气拂面,刚才被江风吹的有些冷,白玉安赶紧饮了一口,又往船尾看。
船尾站着的船夫带着笠帽撑船,白玉安看向他道:“船家可能到那边去?”
那船夫顺着白玉安的指尖看过去,正是那偏僻远离灯火处,不由对着白玉安道:“那边黑灯瞎火的看不见,去那做甚?”
白玉安笑了笑:“就是想瞧瞧到底有多黑。”
“你要能去,我给你加银钱。”
那船夫一听,随即笑道:“也不是难事,一切好说。”
李言玉看向白玉安,见她捧着杯子,眯眼惬意的模样,不由问道:“你去那处做什么?那处离对岸远,也看不到灯火。”
白玉安看着李言玉,抿了唇笑:“我就想清静些,这边太吵了。”
又挪揄道:“难不成你怕鬼。”
李言玉一愣,知道白玉安喜净,也没多问,只是无奈道:“鬼我倒是不怕,只是那处凉,你这身子怕给你冷着了。“
白玉安又自己倒了盏茶,笑了下道:“不还煮着茶么?”
李言玉看着白玉安脸上的笑意,温吞懒散,不由也跟着笑了下。
船只行到昏暗处,白玉安从棚内出去,远处的灯火只见着星星点点,岸上的人影也异常模糊。
只是这处阴冷,又离得对岸山林较近,林间山风吹来,浑身起了起皮疙瘩。
再往江水下游看去,依旧是黑沉沉一片,繁华热闹也越来越远。
身后挂着的一盏孤灯摇曳,在浓稠的夜色下不值一提,划不破夜色。
不远处有船只也朝着这处过来,也不用白玉安细想,也定然是沈珏的人。
李言玉也出来走到了白玉安身边,看着白玉安那张隐在夜色里的脸,明灭不定,忽远忽近,异样的冷清。
他问道:“玉安在看什么。”
船上的灯光只照得见船内的的距离,外头依旧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白玉安吐出一口气,看着白气缓缓散在空气中,低声道:“许久没有这么静心了。”
李言玉深深看着白玉安:“呆在朝廷不好?”
白玉安对上李言玉视线,眼里依旧带着笑意:“倒不是不好,我原以为我能长久这样下去。”
“不过我现在要为往后打算了。”
李言玉皱眉:“玉安可是在朝中得罪人了?”
白玉安笑了下:“你别乱想,我不过临时感叹,忽然觉得我不适合官场,曾经读的书在现在看来有些可笑。”
“我好似想过我要做什么,又好似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如今我一头扎进浓雾里,哪里都是路,哪里都不敢乱走,害怕雾里头会忽然钻出来什么猛兽出来咬我一口。”
“即便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是下不了决心往前走。”
李言玉神色复杂的看着白玉安,那双带笑的眸子深处,是一如此刻冷夜里的清冷,他有些听不懂白玉安的话,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