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又咳几声,将茶一饮而尽。
他抬眼看着捅刀战神,这位妾室的精神状态,让他深感迷惑:
“你方才捅的,是亲爹吗?”
李玉盘不情不愿地承认:
“尽管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和他不像,可他确实是我亲爹。”
这话并不客观,她肉肉的圆脸和蒜头鼻,与渣爹一模一样。
林寒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对于人性的困惑:
“你捅伤亲生父亲,心里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吗?”
他今日进宫面圣,将姐姐和伯父的罪行如实禀告,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讲。
此举,与捅刀无异!
但他既不痛快,也不轻松,而是被强烈且复杂的负罪感深深笼罩。
他很想知道,李玉盘的精神状态为何会比他优秀这么多?
“我爹只生了我,但从没好好养过我!
我幼年被后娘虐待,他不闻不问;我六岁进府做奴婢,他也没心疼过,只会想方设法搜刮我的月钱!
他还为了一百两银子,用蒙汗药迷晕我,强行把我送进内宅做妾!
无视我、欺负我的时候,他没有过一丝丝歉疚,如今我动手,是他罪有应得,我有什么好愧疚的!”
李玉盘半点不内耗,不止逻辑强大,还有理论支撑,从话本里学到的名言派上了用场:
“孔子曰,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我爹坑我二十年,我还他无情一刀,就是以直报怨!”
“以直报怨。”林寒喃喃低语。
这四个字,令他茅塞顿开。
再看看身边的宋暖暖,这丫头也和捅刀战神一样,对恶亲戚果决狠辣、毫不留情。
聪慧的女人尚能如此,他一个大男人,为何要怀愚妇之仁、自寻烦恼呢?
况且,姐姐和伯父一家,不仅勾结金嬷嬷,从他的府上偷挪银子,行不法勾当时还用他的名义做幌子。
可这些人全无悔意与愧意,一味指责他不顾亲情,比李玉盘的混账亲爹可恶百倍!
以直报怨,确为圣人所言。
亲属不仁,他也不必苦守道义。
无度纵容歪心邪意的亲人,实乃助纣为虐,于家是灾,于国是祸!
想到这里,林寒的心境豁然开朗。
宋暖暖密切关注老板的脸色,适时开口道:
“郡王,李姐姐对亡母感情至深,其父以掘墓做威胁,她才失了理智…”
“并非如此!”虽知姐妹在尽力为她开脱,可李玉盘却选择自揭短处:
“我的脾气一向不好,发起疯来便不管不顾。
这不是我第一次闯祸,以前我还差点砍了金嬷嬷呢!
今日之事,传出去有损府宅声誉,我自知有罪,不敢辩解,也没脸继续做妾,求郡王罚我出府吧!”
在外人眼中,她这是破罐子破摔的愚蠢!
在没有主母的郡王府做妾,日子滋润,衣食丰足,自请出府纯属自找苦吃。
但与她朝夕相处的女团姐妹都明白,人各有志,玉盘志不在做妾。
草根出身的她,不止有敢想敢干的莽劲儿,也有审时度势的智慧。
她意识到,此刻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所以她不想洗白,只想趁势摆脱妾室的身份。
林寒没想到,这丫头对自己也挺狠:
“你与父亲已闹翻,离府之后能去哪里?”
李玉盘早为将来做好了打算:
“我与姑姑情如母女,我可以和她一同过日子!”
她说的姑姑,就是李三娘。
亲娘过世后,唯有姑姑给过她家的温暖,姑姑家是她最安心的港湾。
于林寒而言,寻常妾室多一个少一个,并无所谓。
见其去意已决,他没必要强留,而且脾气这么火爆的姑娘,留在后院恐生祸患,便道:
“既如此,你就走吧。”
辞职,竟如此容易!
“多谢郡王!”李玉盘激动磕头,表情险些失控。
谢天谢地,她终于恢复自由,能够畅享人生、追寻真爱啦!
“我累了,你们退下吧”,进宫一趟,着实疲惫,林寒长舒一口气,又对小暖炉说:
“再倒一杯茶。”
眼下宋暖暖可没心思伺候老板,她只想给姐妹开一场欢送大party!
端茶过后,她编理由道:
“郡王,妾身向李姐姐借了几本书,如今她要走了,我得找出来还给她。”
林寒边喝茶边点头应准,行至暖塌躺下:
“你告诉魏彬,多给李氏一年的月钱,让她在外好好安身度日。”
虽无肌肤之亲,但李玉盘名分上是他的妾室。
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