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已经快要过去了，夏意燥热撩人，时不时从窗户里吹进来的风也不能吹灭两个人中间暧昧旖旎的气氛。
在这张单薄的床上，颜尘能感受到自己旁边体温比自己体温要高的多的朱折，尽管两个人中间还是有半个人的距离，那温度还是似有似无，又很有穿透力。
像是要穿透她的心，然后彻底地占据。
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像是进了狼窝一样。
她尽力想要从这种气氛逃离出来，很轻柔地转了个身，尝试以不面对的姿态换得在自己舒适圈的感受，但是无果。
松木香凌冽，在此时此刻像是柔化了一点，但是更多的还是侵占者的身份。
她在这样的环境下，是处于防备与困意之间的。
当再次转过身的时候，她就与朱折的双眼撞了个满怀，那是一双在黑夜中仍然炯炯有神的双眼，一双紧紧盯着她不放的双眼。
“你怎么还不睡呀。”
颜尘把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颊，声音轻柔的像是怕惊动了外面的噪鹃。
“怕这是一个梦。”
颜尘望着那双没有什么安全感的双眼，轻笑了声，把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就算这是个梦，我也不会是个梦。”
粗糙的掌心能感受到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柔软和软糯，盈盈一握，像是把自己放在了猛兽口中的棉花糖。
手中的力道一下就加大了，把她轻易地就搂在了自己的怀里，鼻尖若隐若现的桃木香突然就浓烈了。
他将自己的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深深地体会着缠绵悱恻的甜腻，还有那种肯定与被肯定的笃定。
心像是被捣蒜锤捣碎了一样，然后塞满了一种更温柔的情感和力量。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如果这是个梦，自己就算是溺死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颜尘感受着近在咫尺又蓄势待发的力量，感受着他跳动的心脏，感受着他在此时此刻少见的脆弱。
但是这是我男人诶。
她回抱了回去，这种只展现在自己面前的脆弱也不是不能接受。
此时，他们的心靠的那么近，那么近。
迟来的困意排山倒海的压倒了颜尘清醒的意志，那种在书海里泡了很久的战备状态，在朱折醒来之后，终于放松了下来。
在这个温热又安全的怀抱中，她睡了过去。
朱折看见了她的憔悴，看见了她眼底的青紫色，看见了她很久没有换过的衣服，看见了她的努力，看见了她桌上的医书，看见了她看见自己清醒之后的欣喜，看见了她。
他看见了她。
她应该在一个更好的世界的，自己应该给她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的。
在绵长的呼吸声中，朱折最后抱着这样的想法，和她相拥而眠。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从刚开始想要把她拉入自己的世界，想将她染成黑色的，恶劣的想要知道，当她看到这个世界罪恶的自己，还想不想接纳自己，变成了想要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她值得一个更好的世界。
他在逐步朝着她的方向走去，朝着他的月亮走去。
所以朱折在这场的梦境里看到了什么呢？
是离别，是感伤，是背刺，是一切他痛苦的来源，他看到了他自己的过往。
真实的过往，没有丝毫的添油加醋，但是也足以让他再次感受所有阴暗的情绪。
这里面甚至还掺杂着一些他之前一直在找的证据，一丝来证明父亲曾经爱过自己的证据，在回过头看，只有可笑。
当看到母亲作为禁脔的时候，看到母亲被迫刨除金丹的时候，当看到被迫骨肉分离的时候，朱折能感受到自己那种想要把毁天灭地的冲动。
但是就在这时候，就会有一个很轻柔的声音在耳边说，快点醒过来啦。
这总会把自己从危险的边缘拉回来，同时当他抽离出来之后，他才意识这是有人在利用自己的情绪，一种比毁灭冲动更强烈不爽是他醒过来的根源。
在醒过来之后，他也就清楚地意识到这就是一个梦境，包括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
记忆的冲突，她的出现，共感，都将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指向了颜尘，那种明显的违和，特别是当一切利益既得者都只有她之后，她的一切行为就显得很苍白。
但是他愿意沉溺，愿意相信，愿意再给她很多机会。
或许只是因为自己观察她并不聪明。
谁知道呢？
太阳还没有冒出头的时候，颜尘就已经醒了，这是在这里已经养成的生物钟，每天早上三更和王大夫一起上山采摘草药，用来支付医药费和住宿费。
颜尘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朱折，慢慢把他还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放了下来，准备轻手轻脚地离开，结果还没坐起身就被拉了回来。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