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筠怔怔望着纪岱屿深邃的眸,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回忆。
清醒和醉意交织,让她愈发混沌。
“……我不需要你满足。”
唇瓣蠕动,她听到自己在说着:“你既然能忘,那我也能。等今晚过去,我就会忘掉一切,我们各自重新开始。”
她的眼眸里尚有迷离,仿佛覆着一层雾。
她好像在看眼前的纪岱屿,又好似是在透过他看着从前久远的记忆。
“我也不要了。”她轻声道,“反正丢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从前最令她骄傲的父亲,她最温柔的母亲……那些亲朋好友和梦想……
所有的一切都在岁月中走远,现在连她坚守的最后一点温暖,都在纪岱屿的丢弃下消失。
或许纪岱屿对她确实有点感情,但这不是她想要的方式。
如果她和他之间的感情需要用遗忘过去来成全,那她宁可不要。
疲惫地闭闭眼,眼角落下一滴泪。
凌乱的发丝和衣裳,让她看起来满身颓气,像是伤痕累累的残破木偶。
纪岱屿微怔,眼眸里极快地掠过一抹疼惜。
他轻声问:“你在难过什么?我忘了你的什么?”
奚筠缓慢睁开眼,和他直直对视着,忽
然一笑:“纪总,我跟着你两年多,我知道……你一直都自诩很了解我,那你现在怎么听不懂了呢?”
纪岱屿眸光微沉。
“你猜猜看啊。”她懒洋洋道,“我不想再说了,也已经过了遇到事情拼命解释的年纪。”
随缘吧。
她想着。
都无所谓了,她现在每天都忍受着生活的重压,哪有片刻的自由。
又奢求什么爱情呢。
纪岱屿指尖抚过她眼角的泪,轻声道:“……先睡觉吧,不要想了。有什么话,我们等明天再说。”
奚筠闭上眼,没有说话。
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脑袋一直都晕晕乎乎的,不断吞噬她的意识。
昏昏沉沉间,她很快陷入睡梦中,经历着一个又一个的梦,都是那些关于失去的。
最后定格在梦中,是那个被她珍藏起来的密码盒。
所有她能留下的东西,都在那里面了。
纪岱屿将外套给她脱掉,卷起她的衣袖,又扯开她的衣领,好让她的酒气散去,让她能睡得安稳些。
屋内空调适宜,即便不盖被子也没什么。
但看奚筠不安地扯着被角,他还是将被子给她盖上,一直覆到肚子上。
他坐在床头,静静看着奚筠睡颜
,索性拿过她的手机,将她闹钟全部都给关掉。
夜色沉沉,月光柔柔照在屋子内,氤氲出柔和之色。
这一夜,奚筠睡得并不安稳。
被梦纠缠,让她一次次地伤心难过,胸腔里的悲伤始终未曾止息。
导致她在天光里醒来时,胸膛内仍残存着些许伤感,让她无从平息。
“醒了?”
房门开启,纪岱屿从外走进来:“早餐还热着,要来吃一口吗?”
奚筠怔怔看着他,已经记不清昨晚的事情了,眼里都是茫然。
下一瞬,她陡然惊醒,拿起手机。
上面显示的九点半,让她手指不住地颤抖。
闹钟没响,还是……?
“我把你闹钟关了。”纪岱屿给了她答案,“今天不用去上班,我给你记了外派。”
奚筠:“……”
她揉着额角,叹气道:“纪总,我能起来,不会耽误工作。”
“休息一天不好吗?”纪岱屿抱着手臂靠在门上,“工资不会少你的。”
“……随便吧。”
他是老板,奚筠还能说什么。
简单收拾一下,她走出房间。
早餐是纪岱屿的别墅送来的,丰富可口,没什么可挑剔的。
纪岱屿斜坐在她对面,叠着腿,目光注视
着她。
奚筠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萎靡不振,看起来很没精神,人都憔悴不少。
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手指轻轻点着,他试探着开口:“昨晚的事情,你都记得多少?”
喝醉会忘事的事情,他已经通过奚筠上次醉酒知道了。
“……不记得了。”奚筠捧着牛奶杯,脸庞略有些苍白,“我有什么冒犯纪总的地方吗?”
“没有。”
纪岱屿的话让她放下心。
但紧跟着,就听男人道:“你昨晚一直抱着个盒子哭,还记得吗?”
奚筠才松下的心瞬间一紧,目光有些发直。
“……什么盒子?”她强压着紧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