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手术服,又是一轮漫长的等待之后。
“秦思,准备手术了。”
“我有点紧张,不知道剖腹产是怎么做的?”我把手机交给王浩,自己平移躺到了接我的移动床上。
“没事,我陪你一起去。”王浩收拾好随身物品,牵着我的手,和工作人员一起将我送到了手术室门口。
手术室要求不能穿自己的鞋,头发也包起来。室外的移动床不能进手术室,运我来的工作人员问我能不能起来,先在等候席位上坐一下。我坐起来,感觉到羊水不怎么流,想着一会儿便剖了,也无甚影响便身坐在等候席上。
不暖和,四周都是冷白光,待一会儿便觉有点冷了,墙上挂着几本册子。这时出来一个穿墨绿衣服的女医生,推着一张移动床取下其中一本册子,叫了一下我的姓名后,刷刷在册子上记录了一些东西,便让我上床。
她将我推进了一间手术室,进去时已有几名医生护士就位,接着又喊我挪床,准确来说是手术台。我平着过去,躺好之后麻醉师核对了一下我的姓名后说开始给我打麻醉。因为我之前已经打了无痛,这次只将药推进我背着的设备上。然后护士开始上各种仪器,麻醉师拿着针刺我的腿,一边刺一边问我的感受。
“这里痛不痛。”
“不痛。”
“有没有感觉?”
“有一点,我知道你刺的哪儿。”
“正常哈。”接着将刺点上移到下腹部和上腹部。我的腹部一下失去了主动控制权,确认我感觉不到疼痛之后,护士开始往身上盖一层一层的绿布。
手术室很冷,我手微微抖,趁护士上血氧仪器时,拉住护士的手,说我紧张害怕,她只是象征性回握了一下说没事,然后很快抽离,对她来说或许见多不怪。
顾不上紧张,因为我清楚的感受到手术刀划破肚皮的痕迹。
不痛,但是很清楚。
几个人围着我的肚子,一阵忙活。我感受到身体里面血液流失,带走了本就不多的热量,我愈发觉得冷,彻骨寒冷。上半身止不住的颤抖,牙齿打颤。冷得我头晕,意识也开始飘散。
“护士,我冷。”声音微弱。
护士将耳朵靠近,我又重复了一遍。
“我很冷,冷得发抖。”
护士看了看我的脸色,又摸了摸我颤抖的手,没有搭话,转身走了。
绝望再次涌上心头,我要嗝屁了吗?冷死在手术台上?不,留下嗷嗷待哺的小婴儿,他爸会很快再婚的,然后有后妈亲爸也变后爸。强迫自己清醒一点,不要睡去。
随即护士拿来绿色的被子铺在我的上半身,找了个什么机器吹出热风通过绿色布搭成一个通道将热量传递过来,渐渐暖和,僵硬的身体慢慢恢复自主控制,不再抖。我的意识也全部回来,整个人宛若新生。
继续睁眼等待,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我听一个医护人员说出来了,不一会儿就响了孩子的啼哭。
我想哭,不知道是哭我自己这一路的艰辛还是哭孩子的到来,眼眶浸满泪水,终于装不下了流下两行清泪。
护士将孩子抱来给我看了一眼,说是男孩。他已经被包好了,很秀气的脸蛋,皮肤粉嫩。我并没有惊讶,我努力回忆之前刚见他的样子,发现还是他,我的儿子也回来找我了。
“孩子我先抱去给爸爸,你还要缝针。”
又开始了等待,等到我都没有耐心了。
“医生,还有多久缝好?”我问。
我看不见医生,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回答 。一个护士走近告诉我剖腹产是剖开八层,要一层一层的缝,没有那么快。
等了一会儿我又问缝好没有,一个医生回说马上到最后一层了。
又等,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白布终于挪开,护士退掉各种仪器,此时我麻醉还没有过,几个医护人员合伙将我从手术台抬到移动床上,出等待室推我的阿姨和王浩都在,终于回到病房,婆婆已经在了,怀里抱着孩子。
王浩说怎么这么久,孩子出来我就抱上来给妈了,等了快一个小时你还没有上来我就又下去在门口等,他问护士怎么还没有出来,护士也是说剖腹八层要一层一层的缝好,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此时已经半夜一点左右,我实在没力气了,疲惫想睡。婆婆却说孩子饿了,让他吸口奶,现在我没有任何心情和她讲理争论。
“喝奶粉。”
明明我感觉我自己已经很大声了并且带有怒意,其实在别人听来就是气若游丝。
王浩贴耳附近。
“兑奶粉。”说完我也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