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就爱喝……”苏嫽笑自己怎能和一个稚童较真,说着话脸上便泛起红晕。
他从前就爱喝她亲手做的珍珠汤,未接连理之前,他总要想方设法从她那儿讨一碗汤喝。从知他要回来开始,里里外外需要操持,忙得脚不沾地,仍腾出时间来亲自做汤。
“嗯,确不如从前可口了。”
柳世骏浅尝了口便放下,苏嫽在旁窘迫地答:“兴许许久不做,手生了。”
可能时光荏苒,推着大家向前,再不复以往,胃口亦然。
面前佳肴失了色彩,两人之间有股无形的气压,压得苏嫽胸口有点堵。
察觉到她的变化,柳世骏想要开口打破他们的屏障,男孩儿拉着他衣袖附耳对他说起了悄悄话。
只见小男孩得了柳世骏应允,离开了座位。
“曾祖母,孝敬您的。”
男孩儿从袖中掏出个小玩意,拉过柳老夫人的手,放在掌心里,柳老夫人顿时眉开眼笑。
“好好好。”
“乖孩子。”
“府里许久没这热闹了,不如将你养在嫽儿身边,可好?”
苏嫽正要反驳,感觉到裙摆被碰了下,低下头去,看到柳世骏的脚动了动。
再看向他,他却再不知所以的饮着酒。
可能是他无意之举。
苏嫽像什么都没发现那般坐直了身体。
“母亲,嫡子一事事关重大。”柳镛蹙了蹙眉,表示不解。
柳世骏入仕在即,阖府风光之下却也小心翼翼,生怕把好不容易到手的荣誉毁了。
“我已经替你问过了。”柳老夫人声音沉了沉:“一个战乱下失了双亲的孩子,骏儿心善,带了回来。”
原来是个孤儿,压在苏嫽心底的巨大石头松快了些,只要不是他和别人……她都能接受。
“再者,柳府还能短了孩子一口吃食?”
“要是这孩子为年轻夫妻添了个彩头,岂不更好?”
柳老夫人平时他这个这个儿子可谓十分慈祥,如今为个没有血缘的小孩,对柳镛颇有言辞。
苏嫽和柳世骏成亲五载,刚成亲时柳世骏以考取功名为由,搬离雍城,不让苏嫽跟着,否则分心,半年后,一封家书传到苏嫽手中,他弃文从武,去了边关。
从那后,偶有家书,提及苏嫽的只有只字片语。
怕影响他前程,柳府在这五年里经历的困难苏嫽全都默默扛下了。
“嫽儿,你不情愿?”柳老夫人投来锐利目光。
夫君和祖母赞成这事,公父亦无话可说,婆母指望不上,苏嫽握著的手不自觉用力了些,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她,答应了,或许没有坏处。
“你现在接纳了他,等于给了他条生路,养育之恩,他会没齿难忘,有何不妥?”
柳世骏突然转过头来,沾了酒气的神情认真地看着她道。
没曾想,回府后他跟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是为个孩子。
他若喜欢孩子,她可以自己生!
偏偏发生了那样的事……
苏嫽迟疑之际,柳老夫人难得一见地拿起桌上酒杯,掠过她,眉开眼笑地同其他各位遥祝。
“咱们府里,今日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房间里此起彼伏的祝酒声,欢乐话语声让人快要喘不过气。
看到采薇来到身侧,苏嫽找借口离开了餐桌。
“不是嘱咐你休息两日,怎地就来了?”
苏嫽轻责。
屋外月黑风高,略显寂寥,却感觉呼吸都顺畅了。
“奴婢无碍,都休息好了。”
采薇看着苏嫽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道:“少奶奶,爷怎可认领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她无心休息,赶紧来到主子身边。
“兴许他在外实在孤独,有个孩子能解闷。”苏嫽面上淡淡道。
“可您,您在府里苦苦撑着,难道就好过了?”
“这件事我自有主张,倒是你,昨晚发生了什么,我缘何睡得那般沉?”
香堇也好奇的同苏嫽一道望向采薇。
幸亏苏嫽遇事沉着冷静,否则污水早泼上身,眼前定然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当日宁国寺里只剩苏嫽和采薇,休憩前,她喝了采薇端来的斋汤暖暖身子,然后就睡了。
采薇见主子睡下后坐在旁打盹儿,听到外面有响动,打开门了解情况,见是男子便要拦,制止中产生了肢体冲突,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么说来那人应该是提前瞄准她们等待时机下手,却被小僧人撞见被抓了个现形。
无人知晓,她从虎口逃出,却落入了狼腹。
听着房间里的欢声笑语,想到宁国寺发生过的事,苏嫽有些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