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嫽低垂眼眉,自知多说无益。
“军营有军法,庶民有王法约束,只要少将军依法律典,苏嫽任由处置。”
“还是少将军觉得,只要我一命呜呼,你便万事无忧?”
柳世骏双眸微微缩紧,苏嫽从那双眼中窥到了一抹狠厉。
“这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看着苏嫽云淡风轻,高昂的头颅,犹如战场上嚣张的敌军,火气更甚,气呼呼用力甩袖,大跨步走出玲珑苑。
房外,有人刚从外面听来消息。
“听说小少爷中了毒,好在小厮发现得及时,不然——啧啧啧”
说话人一副如何了的,后果不堪设想模样。
“外面谁在说话,看不拔了他舌头喂鸡。”菖蒲看了眼苏嫽,厉声怒骂,转身朝外走去。
兴许知道说错话,外面瞬间恢复安静。
曙色初现,金色光辉拥抱万物,玲珑苑中透着凛冬般寒冷。
干净的院子里洒扫粗使奴仆不知疲倦扫了一遍又一遍,仿若要将地面脱掉一层皮才甘心。
房间廊下地板被擦得光可照人。
所有人勤勤恳恳,没事找事。
苏嫽把房间人撵走,撑着疲惫的身体穿衣坐在廊下。
“奶奶,您受了风寒和惊吓,这里冷,小心加重。”采薇忙放下手中针线要上前搀扶,苏嫽摆摆手。
“让我静静。”
晨光碎金般洒落下来,照在她细嫩的脸颊上。
苏嫽抬手挡在前额,眯了眯眼看向远处。
“来,把你昨天的话再重复一遍。”
刚离去的人很快回来,他揪着柳民把人往前一推,护院在他们身后严阵以待。
“奶奶,奴才,奴才得罪了!”柳民弯着腰,痛苦地看向坐在椅子上面不改色的苏嫽。
“小少爷那么小,您怎么忍心哪!他虽不是您所出,可府上谁不知——”
私底下大家早传开了,小少爷和二少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外貌,二少爷这般大时也这般淘气……
怪就怪奶奶心眼太小。
真真切切听到捕风捉影的话和听人在背后嚼舌根是两种感受,苏嫽淡看向和老实巴交的柳民,掩下心中异样,眉宇微微蹙起。
“说清楚,赫明中的何毒?何时所下?”
提到这些,柳民愈发痛苦,双手拱了拱和盘而出:“您好狠的心呐,对小少爷用上曼陀罗这样的剧毒,要是奴才今早醒得晚些——”
撞上苏嫽漆黑瞳仁,柳民一瞬低下头去。
好有杀伤力的双睑。
“您昨夜走后小少爷便躺下了,苑中再无其他人走动,自是您走时下的毒。”
饶是苏嫽心神镇定,亦有些意外。
星耀苑日常用沉木香,曼陀罗香味重,两者混合不可能分不出来,除非下毒人没用太多,但对付柳赫明足够……
她的变化在柳世骏眼里成了被指认后的心虚表现,心中有了底,眼神示意柳民下去,柳世骏端着当家人派头鼻孔对着苏嫽。
“如若你肯低头认错,事后依旧可入我柳府宗祠。”
柳赫明已无大碍,罪罚可大可小,苏嫽迷途知返,给他妻子该有的温顺和柔情,他宰相肚里撑一回船,未尝不可。
呵——
苏嫽恍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漫不经心地看向站着的人。
“仅凭一面之词就认定是我?”
“你——”
柳世骏被她无所畏惧态度气结,指着她的指尖不停晃动:“今日让你心服口服!”
他双手叉腰,大喊一声:“呈证物!”
站在后面的护院中一人上前,手中捧着博山炉。
“你,去看赫明时,让你的人将东西放到了这炉里,炉灰已交由大夫检查过,确认曼陀罗无疑。”
苏嫽看着那熟悉的物什无动于衷,清冷回了句:“我不知道什么是曼陀罗。”
此言一出,连着柳民亦愤恨不平的看向苏嫽。
“如若是我,为何要自爆踪迹?”
苏嫽红唇轻启,又抛出问题。
那人下毒量少,想来不是真心要杀害柳赫明,目的为的是栽赃陷害。
雍城没有曼陀罗物种,从何而来?
“因为你气急攻心,无法忍受孩子不将你放在眼底!”柳世骏没想到苏嫽巧舌如簧,到这个时候还能为自己开脱。
“听说奶奶最近日日去找小少爷,小少爷不待见她。”
“奴才也听说小少爷闯祸,为此还连累过奶奶。”
“所以奶奶怀恨在心……”
不是自己肚子里钻出来的孩子,谁能相信她是真心相待?!
听着有人小声议论,柳世骏反应过来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