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质问,让张静淑安静片刻,而后叹了口气,又一次提起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你太爷爷特别重男轻女,当初你出生后,他非让我们把你送人,再生个儿子… … ”
时锦南生无可恋听着母亲的唠叨,每次她与父亲关系降至冰点时,母亲就要提起一次,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其实整件事情,无非就是初为父母的他们坚持要把她留下来,并且承诺尽快给太爷爷生个重孙子。太爷爷虽然仍然不待见她,,但也很少再提出把她送人。
次年年底,弟弟出生后不久,父亲就因为超生被迫下了岗。
听说父亲以前是国企的技术人员,体面的工作让他一辈子要强好面子。被辞退后,他消沉了好一阵儿都没缓过来。据母亲话里的意思,父亲失业前还是挺喜欢她的,逢人就夸她长得好看可爱。
失业之后,父亲对她的态度开始日渐冷淡,更是时常抱怨她怎么就不是个儿子。父亲总认为她若是个男孩子,就不会被太爷爷逼着生二胎,不会被迫下岗。
父亲整日萎靡不振,母亲看不下去,就托关系把父亲弄进了自己上班的那家私企。父亲虽然为生活妥协了,但他心里却一直积攒了怨气,既因为从国企沦落到私企没面子,又觉得指望母亲找到工作是吃软饭。
“南南,你也不要总是责怪你爸。这些年,他虽然嘴上念叨着养女儿没有用,最后不还是坚持供你读书直到毕业。比起之前那个让女儿半路辍学的邻居,你爸已经很不错了。”
母亲最后这段照例的劝导,让时锦南烦躁闭上眼睛,呼吸也因此粗重了一些。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容易翻旧账,她不想成为一个怨气很重,揪着过去不放的人。
辍学的邻居也好,父亲的态度也罢,于现在的她而言,都不重要了。
等不到女儿的回应,张静淑犹犹豫豫唤了一声:“南南… … ”
时锦南松开阿九,倏然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声音也冷冷淡淡:“妈,事已至此,旧事重提没有任何意义。”
“妈不是想要旧事重提。”张静淑声音有些激动:“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爸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
时锦南觉得母亲这样的辩驳很可笑,可她用力拉扯着嘴角,却挤不出嘲讽地笑。
“您也不必跟我说这些,性别不是我自己能选择的。我爸这么多年把被辞退的不满全算在我一个人头上,这本就不公平。妈,我不是超生的那一个。”
张静淑地声音顿时无力下去,“对不起,南南… … ”
“行了… … ”时锦南怕母亲又要长篇大论,“您不必再提以前的事情。现在,我已经依照你们的意愿嫁了人,你和爸安心娶儿媳妇就好。”
“还有,您帮我转告薛家父母,我自己有房子住,不会去跟他们的女儿女婿争什么房子继承权的。”
电话那端的母亲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买房子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哪来那么多钱?”
“去年年初。”
时锦南不想再与母亲谈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随口应付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她能那么早顺利买上房子,还要归功于她大学时期在网上连载的那本漫画,前年那本悬疑漫画被一个制片人看中,买走了影视版权。有了版权费,她计划买房子的事情也因此提前实现。
昨晚一夜没睡,时锦南此刻脑袋有些隐隐作痛,她滑进被窝里,准备先睡一觉。
正当她迷迷糊糊要睡着时,手机‘嘀’了一声。
父亲时国强破天荒发来了一条消息:回头确定了婚礼日期,跟家里说一声。
时锦南本不想回,可放下手机后,她又怕父亲等不到信息会打电话过来。
于是点开输入框,打了个‘好’字发过去。
下午三点,时锦南是被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吵醒的,能这么锲而不舍的,也只有乔诗甯了。
她起身套上拖鞋,门打开的一瞬间,乔诗甯哭丧着脸就要往时锦南身上扑。
时锦南快速闪开,指了指身上的睡衣,“我现在穿的是睡衣,你不要碰我。”
在她的原则中,从外面回来不换睡衣不能碰床。同样的,她穿着睡衣,外面进来的人也不能碰她,如果接触了她的睡衣,四舍五入就等于接触了她睡觉的床。
乔诗甯管她这叫有病。
“你这人真是有毛病。”
乔诗甯如往常一样抱怨了一句,自顾自换上家居鞋,到洗手池那里洗了手。
十一与阿九听到乔诗甯地声音,前后迈着猫步冲向她。
时锦南上去挡在中间,提醒乔诗甯:“要碰我的猫,先去消毒。”
乔诗甯:“… … … ”
无语白了时锦南一眼,她还是乖乖去玄关处的鞋柜上找出消毒酒精在自己身上喷了一遍。
“你千万别让我知道那个宠物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