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高石揣测人心很不拿手,但论起打架绑人,那他是行家,他带着龙标,两个人轻松便将老张套进麻袋,老张连谁绑的他都没看清,就被打晕,扔进了平安鱼庄的后院。
牛三儿正在刷洗那些木桶,就听见噗通一声,一个麻袋从墙头落进院里,他好奇去查看,麻袋一打开,赫然发现里面是个人。
老张被打了脑袋,又在麻袋里装了这么久,已经完全不省人事,牛三还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院子里忽然来了个尸体,这到了衙门怕是说不清了,杀人可是大罪。
牛三怕被人发现,连袋子里装的是谁都没细看,就慌张的把麻袋往地窖里拖,想着先藏起来,再去跟云燕汇报。
云燕正等着杜高石来交人,左等不到右等不到,正着急着,就听见牛三咚咚咚的跑上楼。
一跑进来,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坏了,有死人!”
云燕一惊,该不会是杜高石听差了,把要他绑老张,听成了要他杀老张吧。
这样一想,云燕也有些慌:“那尸体呢?”
“被我藏在地窖里了”
云燕起身:“赶紧带我过去看看。”
两个人着急忙慌往地窖跑,为防万一,牛三还顺手拎了把菜刀。
跑到地窖,云燕仔细一看,此人正是老张,她也是第一次见尸体,自然害怕,她颤抖着手,凑近想去探探老张还有没有呼吸。
忽然老张整个人抽搐了一下,云燕和牛三毫无准备,被吓的大叫起来,这一叫,把老张也惊醒了几分,他本来被套了麻袋就慌,现在听见有人尖叫更是吓到直接尿了裤子。
他蹲在地窖的角落里,用手抱头,不断哭求:“好汉饶命,我没看见你们的脸,你们要钱我有,求求你们放了我,不要杀我。”
云燕这才明白是牛三看错了,她冷静下来,瞪了牛三一眼,牛三也才看清,是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地窖昏暗,老张又被下破了胆,不敢回头,根本不知后面站着的只是两个孩子,云燕索性将计就计,她用眼神示意牛三,牛三立刻领会,将手中的菜刀架在老张脖子上,老张被脖子上这冰凉的铁器镇住,吓的连抖都停止了,整个人僵在那里。
云燕压着嗓子,低沉说道:“我们也不想杀人,可是你知道太多李掌柜的事了,现在金华楼马上就要倒了,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老张涕泪横流:“好汉饶命啊,李富贵那个王八蛋,卸磨杀驴,他忘了当初怎么求着我去把黄掌柜害死。”
听他这样说,云燕和牛三互相看了一眼,牛三把刀逼紧了些:“说,怎么害的。”
老张听他这样一说,觉得事情还有转机,便试探着求情:“我若劝说了,你们放我走吗?”
云燕继续压低声音说道:“若此事你真的是被恶人胁迫,我们也不是是非不分,只要你把来龙去脉说清楚,我们就会饶你一命。可若你强行攀扯他人,那就休怪刀剑无眼。”
老张连连点头:“是,我绝无半句虚言,其实当初,我跟老黄,唉。”在生死关头,老张回忆起自己往日好友,心中一阵羞愧后悔:“我们是极好的交情,一开始我们并不认识,他做饭馆生意,我是收鱼的小贩,他是见我买卖不好,才关照我,让我把收来的鱼都送到他店里,他按照市价来收。”
“因为他为人谦和,待人极好,若往来有吃不起饭的旅人,或食不果腹的小孩,老弱,他都会叫进店里免费提供一餐饭。随着他的口碑越来越好,这生意也越做越大,有一天,他十分开心的跟我说,已经攒够了开酒楼的银子,地皮也已经买好,就等着建屋子了。
谁成想,他买的地离望海酒楼那么近,李富贵的爪牙早就探知了黄掌柜要去开酒楼的事,李富贵心胸狭隘,黄掌柜的好口碑他也是听说过的,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于是,他就找到了我,让我想办法。”
牛三听着就来气:“当时你为何不拒绝。”
老张叹了口气:“唉,我也想啊,你看。”说着,老张脱了鞋,牛三和云燕低头一看,他的左右脚的小脚趾都没了。
老张继续说:“他把我囚禁了三天三夜,不给吃不给喝,见我还是不屈服,又把我两个脚趾切了去,虽说疼痛钻心,我还能忍,可是,他在这三天里,找到了我的儿子,他把我的儿子送到了名仕学府。”
名仕学府,云燕是听说过的,一个非常有名以培养科举人才为主的学堂,收费极其昂贵,里面的先生都是赋闲下来曾经在朝为官的文臣,如今经过科举出人头地的十个有九个都是这个学府出来的学生。
云燕奇怪:“这不是好事吗?”
老张愤恨道:“什么好事,你以为这个学府是谁办的,徐愈。”这个名字很陌生,云燕并没有听说过。
老张冷笑一声:“你们这些流寇怎么可能听说这个名字,他可是三山省巡抚,从那时,我便知道了,我全家都跑不了了,你说!我不顺从又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