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楚尘要投资研发光刻.机技术，胡智尧是很高兴的，因为这意味着已经沉寂了二十年的光刻.机技术有可能向前突破。
但高兴归高兴，他也不可能去忽悠楚尘。
实事求是，这是一个科学人该做的。
严谨！
不光是在技术上面的严谨，做人方面，一样要严谨，不能因为需要楚尘的投资，就一个劲的忽悠，一个劲的诓骗，这样的事情或许有的人愿意做，但胡智尧不愿意。
他更喜欢的，还是掰开来揉碎了，把情况说清楚。
所以，坏消息还没说完。
“除了技术方面落后的困难之外，还有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如果你要投资的话，那就更是难上加难，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一个问题。”
胡智尧再次开口，目光认真的看着楚尘：
“实话告诉你，目前国内的光刻.机技术，还停留在二十年前的位置，也就是193纳米ArF技术层面，在二十年前，这个技术对比起欧米强国来说，我们仅仅只是落后了六年。”
“但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一股‘造不如买’的歪风邪气出现，所以芯片技术一直在原地踏步，芯片设计还算好，但光刻.机方面就更是走上了死路，到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欧米国家的技术早已经赶超了我们无数倍。”
“这里面就出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现在投资研发光刻.机，即使是我们取得了一定成绩，你投入的大量资金可能也根本没办法回本。”
说到这里，胡智尧再次停顿了片刻，看了看楚尘，见楚尘似乎并不惊讶，心里不禁感觉奇怪。
这个年轻人是没听懂吗？
想了想，胡智尧觉得自己还是改再仔细说一说：
“科技领域是有着先行者优势的，比如其他国家已经完全熟练掌握到了90nm技术，并且已经朝着更厉害的技术前进，这意味着想要购买90纳米的光刻.机技术，其实只需要花费一部分不算大的资金就可以做到。”
“但我们依旧还停留在193纳米的技术，在这个领域不可能进行弯道超车，我们要做的就是跟着他们的路子一路向前，这需要的是大量的资金，但等我们研究出来90纳米技术之后，其他国家降价抛售90纳米技术，这个时候我们就相当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几乎百分之百必亏。”
“而想要追赶上其他海外强国的技术，这就不是短短几年时间就能追上的，需要的是超过十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
“这也是我为什么说，如果你投资，很大可能会血本无归。”
说完这番话，胡智尧叹了口气。
其实换一个商人，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毕竟哪有在投资人还没给钱的时候就告诉人家你肯定亏的连裤衩都没有。
这简直就是商业方面最失败的事情。
换别人，肯定往死里吹，把这些问题藏得死死的，厉害点的画一点大饼，然后下个套把人骗进来，把钱骗进来之后再考虑下一步的事情。
但可惜，胡智尧不是别人。
他是一名真真正正的物理学家，一名真正的科学家。
其实说完这番话，他就知道，今天的这场谈判多半是凉凉了，这年头搞这个的，私人基本上不可能出现，唯一可能指望的就是官方拨款，但可惜这方面的资金投入力度并不会太大。
必亏的事情，除了官方兜底，谁敢参与？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他说完这番话之后，楚尘没有皱眉，没有借口离开，恰恰相反，楚尘竟然……
笑了？
只见楚尘脸上挂着笑容，笑容灿烂，甚至眼神之中都带起了欣赏。
什么鬼？
“非常感谢胡教授你能够把这些东西全部明确的跟我说出来。”终于，在胡智尧满脸错愕的时候，楚尘起身朝着胡智尧深深鞠了一躬，开口了：
“真的，您确实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科学家。”
胡智尧笑了笑，叹了口气：“我只是不希望你感觉自己被骗了，科学研究需要的是大量的资金和大量时间精力，这是一场持久战，盲目的欺骗，只能骗一时，但不可能骗一世。”
楚尘点头：“这句话我很赞同。”
“所以，你应该已经决定了吧，其实个人投资这种东西，其中的难度有多大我很清楚，所以楚尘你不愿意投资我也不会怪你，你不用感觉面子上过不去。”胡智尧开口宽慰。
在他看来，楚尘肯定要打退堂鼓。
之所以没说，只不过是因为年轻人要面子，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所以胡智尧干脆自己捅破这层窗户纸。
不过……
“谁说我不愿意投资了？”楚尘笑问道。
“啊？”胡智尧一愣，随即惊愕的看着楚尘：“你……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