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念抬眸看了眼萧怀昭,泪珠滚下,她哑着声音道:“大虎。”
萧怀昭一愣,这几日说什么季念念都不理人,现在有了要求他立刻连连点头,刚想化为虎躯,但又想起什么,转身去了自己房间脱掉衣服,才重新变成老虎走进季念念房内。
季念念撑着自己,环住毛茸茸的虎头,紧了紧手臂,靠在他的脸侧。
萧怀昭感到有水珠顺着虎毛滚落,他的心都被揉成一团,被狠狠捶打,这心痛实在磨人。
季念念抱着萧怀昭一动不动好一会儿,药效起来后,又困倦地睡了。
大虎一动不敢动,石雕似的蹲坐在床头,让季念念靠着他。
柳其弥走进屋内,看着大虎僵直的身体,她叹气解开季念念的手,将她放倒在床上,重新盖好被子。
“忧思过度,多睡些日子是好事。”
萧怀昭看着季念念眼角含泪,眉头不展,他克制不住本能,舔掉了她脸侧湿泪,“柳前辈,我……我好害怕,她从没这样过。”
柳其弥坐在一边,给季念念掖了掖被角,“念念是心性坚韧之人,会好的,倒是你,不眠不休地守了这么些日子,若她好了,你又倒下,这日子怕是过不得了。”
“我没事,我不敢移开眼。”萧怀昭将头搁在季念念放在身侧的手上,感受她的体温,好压下心中的慌乱——
他真怕一移开眼,季念念就没了。
“诶……”柳其弥深深叹息,离开了房间,这二人总让她想起季念念的爹娘,她与闻郎——
世间种种遗憾,总叫人心生执念。
但,柳其弥看人没错,季念念确实是心性坚韧之人,一周后,季念念能下床了。
季念念见众人一副对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尤其萧怀昭,简直把她当冰做的人似的,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季念念勉强勾起个笑,调笑道:“你这是作何?我很好,别担心。”
萧怀昭嘴上应和不担心,但行动更加小心翼翼,季念念喝个水,他都要再三试试温度,生怕季念念因为水太烫受伤,或者水太冷着凉。
这日晚上,萧怀昭端着肉粥进屋,见季念念靠在床头看信,又是一副默默垂泪的样子,他吓得差点丢了碗。
“太晚了,伤眼,过几日再看。”
萧怀昭将粥放在一边,强势地将信收好锁住。
季念念有些丧气:“怀昭,我好难过,可又好恨,但我不知道恨谁,谁好像都没错,难道错的是我吗?”
难道错在她不该下山,不该寻找爹娘,不该如此较真,不该管这些腌臜事……
她到宁愿这二人是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快活的人,不然应该还能骗骗自己,爹娘也许神隐在什么地方,当一对神仙眷侣。
可如今什么都没了。
萧怀昭呼吸一窒,季念念声音平稳,话也说的普通,可就是这种正常,反倒让他心碎欲绞。
他揽住季念念,用力扣住她的双肩,将其圈在怀中:“你怎么会有错呢?这不是你的错……能面对真相的人没有多少,念念很勇敢……”
“嗯……”季念念反手抱住萧怀昭的肩,停留了好一会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好像饿了。”
萧怀昭里立刻起身给季念念把粥端来,看见对方幼鸟似的眼神追逐他的身影,萧怀昭内心颤动,勉力压了压心绪,给季念念喂粥,然后再给她喂药。
“苦……”季念念喝完药嘀咕一嘴。
苦字的音节还没发完,蜜饯就已经送到嘴边,季念念张口咬住,含在嘴里去味儿。
感知到季念念的情绪逐渐正常,日日让萧怀昭心惊的焦虑也一扫而空。
季念念的身体状态逐渐恢复,柳其弥开始给她安排各种温养灵脉的药,“什么东西都比不上身体重要,若是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要去做,怎么能用禁术损耗灵脉呢?这是折损寿数的!”
季念念笑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萧怀昭见她眼神不动,这拉起的笑意里,他读出了一股浑不在意。
季念念那熟悉的了无生趣感让他又顿生恐惧,萧怀昭紧紧握拳,指甲掐进手心,他送走柳其弥后,坐在季念念身边,执起季念念的双手,合盖在一处,放在自己心口。
季念念从没见过萧怀昭这种祈求的眼神,他好像放弃了什么似的,低声下气道:“念念,我求你……求你珍惜自己的性命,我不能再没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