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月酬再不济也是皇子。
莱西手上并无实证,贸然指认他就是幕后黑手只会给她惹上祸端。
那日秦国公夫人看得清清楚楚,逸王待莱西可确是有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而莱西当众“袒露心迹”,又摆明了不想入宫侍君。
若是因一两句话说得不够妥帖叫逸王抓到机会下手,秦国公夫人觉着也怪可惜的。
她一口接一口地喂莱西吃梅花糕,纵使乌月酬有心搭话,莱西也张不开嘴。
眼看一碟梅花糕要喂完了,秦国公夫人给她倒了杯茶,急匆匆地拉着莱西回将军府。
沈重澜在中庭练武。
秦国公夫人见状,命人将他请来,并未直说,只让他近段时间多看着莱西一点。
沈重澜似懂非懂地应了,捞过莱西问:“又犯什么事儿了?”
等秦国公夫人的车驾行远,莱西才摸出那颗红丸:
“喏。”
沈重澜面色微变:“游侠儿?”
莱西点头,接着又摇头。
沈重澜早年在街头巷尾讨生活,知道很多逸闻琐事,也与莱西说过不少。
“游侠儿”就是其中一桩。
钤都内有奸猾豪勇之辈,自诩仗义行游,实则不过是做为人买凶、受赇报仇的阴暗勾当。
每回行动之前,取三色丸以分派任务。
红丸对应的是杀武将。
偏巧,莱西和秦国公夫人还都不是武将。
沈重澜细品片刻,清楚了红丸的来历:“是有人冲着你们去的?”
莱西:“嗯。”
沈重澜二话不说把她往屋里推搡,踢起靠在墙边的刀:
“安生呆在家里,我去找他们问个清楚。”
莱西拉住他:“我知道是谁。”
沈重澜微微眯起眼,忆起适才秦国公夫人如临大敌的模样,多少猜到了幕后主使身份非凡。
他掂掂掌中刀,率然而笑:
“谁?”
莱西:“不能说。”
她顿了顿:“我们要是把他杀了,会给爹娘惹麻烦的。”
沈重澜微眯起眼,似乎按下了亲自寻仇的念头,抛开刀笑道:
“爹娘已经等半天了,先回去跟她们打声招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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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钤都就生出了山长挟怨寻仇的谣言。
又是熟悉的舆论战。
莱西不消动脑子,都能猜出背后是乌月酬在推波助澜。
即便他不受宠,也是天家贵胄。
真要给他定罪会变得很难收场,因而他主动递个台阶出去,方便负责此案的官吏就坡下驴、把山长抓去顶锅,稍加审问,再按疑罪处理。
她正打算换个法子收拾乌月酬,秦国公府递来消息。
说长洲书院因山长被收押停课几日,秦国公夫人特邀了一名品行俱佳的儒生,请过去莱西小住一段时间,顺便同裴开霁一道听讲。
莱晖眉头深锁:“怎么秦国公夫人近来对我家小西这么感兴趣?昨儿不是才约她去小萼斋吃过点心吗?”
两家关系素来不睦,因而秦国公府的每一封帖子,都被莱晖视作了鸿门宴的邀请函。
管家只负责送信,具体内情他也不清楚,只好低头不语。
沉默片刻,苑秋问:“小西,你想去吗?”
莱西:“不去。”
她忙着想法子跟乌月酬私斗呢,没空管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苑秋便把帖子递还回去:“既然如此,便回了吧。”
管家领命离开,一家四口继续闲话家常。
半刻钟后,再次有人来报:
“秦国公府又派人来请了。”
莱晖皱眉问:“小西,你和秦国公夫人有什么过节吗?”
莱西:“秦国公夫人?”
莱晖:“就是嫁给姓裴的那个女的。”
苑秋捡了颗果子掷去:“说话也注意些,什么叫‘嫁给姓裴的那个女的’,万一让小西学去了多不好啊。”
莱晖憋气闭嘴,对堂下的小厮微抬起下巴:“还是老一套说辞?”
小厮答:“夫人说,她是为‘红丸’来请小姐的。”
莱晖和苑秋不明内情,一头雾水:“什么‘红丸’?”
独沈重澜反应过来,按住莱西剥板栗的手,回绝道:
“不去。就说我妹妹不爱议事,一应事宜,都请夫人自行裁断吧。”
等人走了,莱晖和苑秋才问:“‘红丸’是怎么回事?”
莱西毫无保留地将遇刺之事说给爹娘听:
“我猜指使人想营造有人意图行凶的假象,这才让人携红丸与他撇清关系。而他又不足够了解游侠儿内部的规矩,这才弄错了弹丸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