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我睁眼看到的人是裴旭。”
沈栀妤无力辩解,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哑巴了许久,一开口就是这句,苍白又无力。
裴沉惨笑一声。
看,到现在,她还是不相信,她不是不相信这件事情,而是从始至终就不相信他这个人,他在沈栀妤眼里就是这么卑劣又言而无信的人。
“嗯,是他。”裴沉古怪地说了声,面部肌肉仿佛各自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受控制地扯出一抹奇怪又难明的表情,“你就当没听过,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走就好了。是谁都不重要,你活着才最重要。”
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沈栀妤表情凝重,“我能看看你的伤口吗?”
说着,上手就将他的衣服扯开,伤疤很长,从肩膀一直蔓延到腰部,为了遮住它,他纹了淡紫色荆棘,冷白的脊背衬托得纹身近乎妖冶。
“为什么不说?”沈栀妤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裴沉,你说我就听。”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肌肤,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冷到生寒。
“有什么好说的呢?事情已经过去了。”裴沉没再多说,“你也不用愧疚,就当……就当我在沈家白吃白住那么多年的报答行不行。你不是一直怪我没有站在你一边帮你将沈欣欣赶出沈家吗?我们这事情就当一笔勾销了。谁也不欠谁……”
“这能一样吗?!”
沈栀妤激动出声,却让裴沉脊背一僵。
他的命都不够赔吗?
“那件事怎么比得上你的命!”沈栀妤又哭出声,她不过是手腕被割破,缝了四针都痛到不行,更何况这么长的一道伤疤。
新伤旧疤,这该多疼啊。
裴沉身体一震,他……没听错吧?
“你什么都不欠我的,裴沉。”沈栀妤抽泣,声音哽咽破碎得让人心疼,“你能不能先管好你自己。”
“你当时候该多疼啊。”
“长了张嘴,就不会说话是不是?”
“逞什么能?”
裴沉忍住身上撕裂的伤口传来的阵阵痛感,将她拉到身侧,仰着头看她,手上缠着纱布,将她的泪水尽数擦去,说出的话带着庆幸:“沈栀妤,你要知道,没有你,我也活不了。你不用自责,我心甘情愿的。”
他最怕看到沈栀妤这样,他不需要同情和怜悯。
沈栀妤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脑袋又沉又痛,像随时要爆炸的气球。
病房门被人从外打开,是裴旭请来的护工,沈栀妤什么也没说,“我回去收拾一下,晚点过来。”
她翘起指腹抹去眼泪,不等情绪平静就离开了。
裴旭……
她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
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在医院待了许久,不曾发现今日的江城,乌云密布,阴沉的似乎随时都要电闪雷鸣。
她拨通了小区物业的电话,得到报送公安的具体位置,她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警局。
她不太相信裴旭的话了,她要自己去找答案。
下午两点,警察局。
她等了许久,工作人员才将人带来和她见面。
伤人者似乎很惊讶,没想到她会过来。
她此刻的心情很平静,到了警察局终于知道自己酿成了大错。
她的儿子要怎么办?刘成死了,刘超肯定也不会认他的。
她突然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神偏执中带着希冀,突然扑通跪在地上,朝着沈栀妤告饶:“沈小姐,沈小姐,我错了,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能不能不要起诉我。我也是一时糊涂啊,看在我初犯的份上,放过我吧!”
沈栀妤无动于衷,静静坐在她对面,看她哭的涕泪横流,只觉得恶心。
初犯?什么初犯能捅人刀子?
“你是故意杀人!”沈栀妤心潮起伏,愤恨地盯着她,“你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刘嫂子哭的撕心裂肺,见她无动于衷,身体又被警察按在地上,鼻孔由于呼吸急促收张明显,她又打起了同情牌:“我的儿子才上小学,他已经没有了爸爸,不能没了妈啊!”
“你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我让你儿子平安长大。”
无论怎样,父母造的孽不能害了孩子。
沈栀妤动了恻隐之心,松了口。
刘嫂子点头哈腰,直接给人跪下,磕得头破血流这才将事情的原本经过说了出来。
包括刘成为什么跳楼,她为什么要挟持沈栀妤敲诈勒索裴旭。
事无巨细,全抖了出来。
听得沈栀妤后背生寒。
她口中的裴旭,太过让人陌生,和她印象中的人,千差万别。
她很痛苦。
明明,裴旭以前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