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见外这孩子。”
沈栀妤仿佛被钉在原地,一双眼睛睁得大大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屏气凝神地疯狂测算从那个角度能不能看到她的小动作。
好在裴老太太神色并无异常,拄着拐杖在看护的陪同下慢慢走来,站在离她不到一米远的距离生生停下,虽然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沧桑的痕迹,但是那双眼睛并没寻常老太太的愚昧和混沌。
耷拉的皮肉随着眯眼的动作生出一层层褶皱,目光凌厉地看向坐在她旁边沙发上的裴沉,“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她对两个孙辈一向如此。
大概都不是她喜欢的儿媳妇生的,总是带有老年人独有的顽固和偏见。
裴星恒听到这话,吓得立马从沙发上爬下来,躲在裴沉身前。
从他记事起,就觉得奶奶很严厉,一点沙子都容不下,裴星恒偷偷将手机塞到裴沉怀里,低着头怯生生叫了声:“奶奶。”
他又偷偷抬头看了眼沈栀妤,脸色和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不怪他,以往裴老太太午饭后回了小院很少会过来,今天出现估计是因为沈栀妤在这里。
给裴旭相中的未来媳妇,自然要上心,可别冷落了人。
想至此,裴沉不太上心地摸了摸裴星恒的西瓜头,他这弟弟确实有些胆小,他轻抬下巴,眼神揶揄暧昧,见沈栀妤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就挺可爱的。
什么时候能把这张牙舞爪对他的性子改一改呢,他倒是不介意她装给他看,可惜了,沈栀妤在他面前,真的懒得装,好似自己压根不值得她费心思似的,太不见外了。
沈栀妤暗暗瞪了他一眼,随即变了脸色,乖巧含笑着走上前扶着老人家,“奶奶怎么不多睡一会。”
“一把老骨头了,睡多睡少也不定,躺在床上久了就哪都不舒服,”裴老太太见她后按住她的手往楼上走,“怎么换衣服了?”
“郑姨的衣服紧了些,我让人又从家里拿了件衣服来,不是陪奶奶吃晚饭吗,衣服勒的太近,少些胃口吃不香。”
沈栀妤睁着眼说瞎话,但说出来却让人挑不出错,裴老太太乐呵地听着,也不打断。
“妈,您腿脚不好,有什么事情吩咐下人就行了。”
郑玲大概也是刚醒,手上端着空杯子,真丝睡裙加一件外衫,肤色胜雪,她保养的极好,生过孩子后又有了点人妻韵味,很难描述的一种憨娇感。
她双眼惺忪,见了意外上楼的裴老太太,心下一惊,立马查看自己是否妥帖得体。
裴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便是深闺小姐,在某些小事上规矩偏多,思想迂腐的紧,当然她也是个双标老太太,对自己喜欢的人,从不讲规矩。
郑玲见了她,立马合拢了外衫,只是这睡裙有些短,她不由得捏住裙边往下扯了扯。
裴老太太直视了她几秒,目光锐利带着不满,声音苍老威严:“你穿成这样下楼?继子在也不知道避讳避讳,赶紧去换衣服。”
“好的,妈。”
郑玲面上没有任何不满,温顺听话的好媳妇模样,只是捏住玻璃杯的手指骨嶙峋,显然是用了好些力气抓着。
沈栀妤抿唇,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见裴老太太不再追究,甜着声音打圆场,给了郑玲回屋的机会。
她一张小嘴立刻将裴老太太哄得心怒放,裴老太太来到她的客卧,随后没两分钟,上来一位女性。
她穿着一身改良后的中式礼服,不张扬不高调,日常穿也无不可,裁剪设计都别出心裁,衣服上绣的暗纹随着走动暗自生辉,煞是好看。
她脖子上挂着软尺,见着裴老太太,恭敬问好。
“奶奶,这是?”
“这是江城红坊的绣娘,约她过来做几身衣裳。”裴老太太朝她点点头,挑了处沙发椅坐下,眉眼温和,对沈栀妤是越看越喜欢。
江城红坊,一身旗袍价值千金,自古以来达官贵人喜爱之地。屹立百世,传承人一代接一代,古法织绣手艺传承最为完好的纺织坊。
但到了如今,除了像裴老太太这样的名门小姐会时常光顾,要么就是在婚嫁或礼宴上才会请人定做,平日里穿的更加偏向高奢品牌,时尚又有质感。
为了确保维度的准确和衣服裁立精确,绣娘让沈栀妤脱了衣服在洗手间量的,沈栀妤透过洗手间的镜子打量绣娘的神色,见她眸光专注,训练有素的模样,这才放下心。
绣娘见了那一身青紫落在光滑如牛奶绸缎的肌肤上,心上一阵惊奇。
没想到看着文文弱弱的千金小姐,在某些事情上如此放荡。
掐得太狠,看着就疼。
绣娘眸光微闪,嘴角含笑一直不下,沈栀妤偷偷瞧她,怎么就一点反应也没有,不过也是,要是真有点大惊小怪的反应,估计没哪家敢用她了。
绣娘手法娴熟,很快量定了三围,她又从自己带来的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