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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半罐糖(1 / 2)

一场朴实无华的农村晚饭,在不太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只有桂如月娘儿俩开心的世界达成了。

吃完饭,张小丫还习惯性地要去洗碗,但桂如月一把把她抱起来。

“做饭的人不洗碗,分工合作啊,走,咱们回房睡觉去!”

然后大摇大摆走了。

王氏哎哟哟地叫唤,拿眼觑张老娘:

“娘,你看这……”

张老娘脸拉得像头驴:“痨病鬼好上一点就拿乔!我看她能威风到几时!今儿的碗先你洗了吧。”

王氏不满:“咋就是我洗了,我三个儿子呢,怎么也应该是老三家的丫头……”

可她扭头一看,老三家哪还有人影?

早就脚底抹油溜了个干净!

王氏气得呀,在灶房摔盆摔碗叮铃哐啷,又含沙射影地把老大家的挨个骂了个遍:

“天打雷劈五鬼分尸没良心的混账!短命鬼痨病鬼领着一群讨债鬼!挑么挑六,咸嘴淡舌,张着个嘴等天上掉干饭吃!吃完拍屁股就走!我怎么那么命苦,我三个儿子呢……”

张铁犁只有十岁,仗着是二房最小的孩子,平时王氏总抢着给他夹最多的菜。

可今天不但没吃上干饭,豆腐也只吃到几粒碎丁。

他一边在灶台舔那装豆腐的碗,一边闹:

“娘!娘!我没吃够,我要吃豆腐……”

王氏恼得又给了他一个嘴巴子:

“吃你娘老子的豆腐!让你爹也去打仗领个抚恤金吧,死了爹就有豆腐吃了!”

张老娘在院子里听到,扯着嗓子骂:

“老二家的,说的什么混账话!你这张碎嘴一天到晚没点数,看我给你用针缝上!”

一时间,大人的拌嘴声,孩子撒泼的哭闹声,在不大的泥房里此起彼伏。

但桂如月可不管,娘儿俩依偎着躺在狭窄昏暗的小房间里,难得地睡了一个极其香甜的好觉。

第二天。

桂如月又被王氏尖利的叫骂声吵醒。

这个叫醒服务真是绝了呀。

她头疼地揉揉太阳穴。

床上一如既往地只有她自己,张小丫又早早起来干活。

王氏叉着腰在院子里骂人:

“哪个把糖偷吃光了!烂穿肠肚的夯货!只会嘬嘴嚼牙的饿死鬼!白花花的半罐糖呀,就这么给偷摸干净了!”

在这缺吃少穿的年代,糖可是稀罕物。

寻常人家,只有过年过节,才用手指头捻几颗,给全家人甜甜嘴。

半罐糖,够一家子用一年了!

这下张老娘也坐不住,沉着一张皱巴巴的老脸,迈着两条干瘪细瘦的腿,飞快从里屋走出来。

“糖不见了?哪个小王八羔子干的!”

原本各在屋里偷懒的人,呼啦啦往院子里涌,生怕来迟一步,自己就成了那个贼。

二房这边,张老二领着十六岁的大儿子张铁牛耕地去了,十四岁的二儿子张铁柱背了一袋米去赶圩,卖米。

小儿子张铁犁倒是在家,一看奶奶那吃人的脸色,他赶紧跑到王氏身后躲着。

而三房,张老三最近腿疼,没下地,夫妻俩都在家。

他们十一岁的儿子张铁志在房里摇头晃脑地读什么人之初,七岁的女儿张小翠则被老三媳妇周氏抱着,两个孩子听响儿都来了院子。

至于大房,桂如月先是伸了个懒腰,又端起张小丫特地放在床边的一碗水,漱漱口。

一切悄无声息地进行。

她假装还在卧床,没出去。

张老娘捏着那个还没手心大的罐子,脸色发青。

她用那双闪着精光的细缝眼一瞪,张家人都缩头缩脑起来。

“这可是去年过年,从牙缝里省下的半罐糖,谁偷吃的,站出来看我不打死!”

都这么说了,还有谁会站出来?

一大家子人眼观鼻鼻观心,没人吱声。

张老娘气得眼睛吊起来:“一门子王八蛋小娼妇,半天闷不出个屁来!到底谁偷吃的,快说!”

王氏搂着张铁犁,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在三房身上扫来扫去。

然后瓮声瓮气地说:

“娘,也不能一杆子把人打死呀,我家都是老实孩子,干不出这种眼热嘴馋的事,可不能把我们也混着骂了。大不了,就搜身呗,搜到是谁就是谁。”

她是个没脸没皮的人,当家的和大孩子又不在,搜身怕啥?

但三房脸上就不大好看了,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还因为儿子铁志识几个字,平时自觉比别人体面三分,哪里愿意为了半罐糖被人搜身?

况且他们还有个娇养的女娃呢,七岁也不是小孩子了,哪能掀衣服摸身体地搜!

周氏软着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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