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十几岁的学生,家里对知青们不放心,母亲们有一回碰到一起,她们担心知青们没有菜吃,买了好多咸菜,让人带到知青们的生产队。刚吃的时候,觉得津津有味,吃多了,也觉得腻了。两个女知青同学回武汉去了,杨朝胜也去公社的宣传队排练去了,张克武开会走了,我一个人呆在房子里。心很静,产生了写小说的念头。我一个劲地写起来。没有油了,也没有菜了,我买了一瓶酱油,饭做好后,盛在碗里,然后,用酱油淋上搅拌,加上一点开水,吃了第一碗,味道不错,吃了几餐后,就觉得比咸菜还难吃了。这种日子大概过了半个多月,队长看见了,对我说:“刘傻猪,你一个人做饭不容易,你干脆到去修南渠吧。”
我知道,好多知青都去了。修南渠,虽然很劳累,但是我的伙食有了保证,每顿饭有菜吃,菜里的油也比我在生产队时要多,在生产队吃的菜看不见油花,在南渠上吃的菜油滑的好上口。整天挑着一担担泥土往坡上爬,一下雨,路又陡又滑,叫人觉得十分难受。我的肩膀压疼了,就用手垫在下面,脸憋得通红。可这里很热闹,上千人,一起来修渠道,场面多么壮观。一下雨,我们不出工了,就躺在屋子里,天南地北地侃。
有几个六四年下放的青年,每个人都有绝技。腰有点扛的大个子,叫范平,他的那张嘴巴特别会说,堪称口头文学家,说起故事来,我听得入了迷。我没有看过流浪者的电影,真遗憾,就听这个口头文学家给刘傻讲,我几个同学搭伙买上烟,让他抽。他声情并茂地讲,最后他还唱起《流浪之歌》:几个人一边应和着,“到处流浪,到处流浪……”
一边打着拍子。瘦个子的叫高小松,别看他的脸瘦削,气力很长,笛子往嘴边一放,吹得呱呱叫,一口气能够吹得那么长,不像我们有些同学,吹得结结巴巴。有一个叫李哥的青年,头发总是搭在头上,平时不声不响,可是他的二胡拉得如此动听,刘傻同学都承认,学校宣传队拉二胡的水平不能够与他相比,他有专业二胡演奏家的风范。
还有一个络腮胡子的高个子,人叫他大熊,他会画油画,画的伟人像居然达到了出版水平。要知道,那个时候,一般的画家是不敢画伟人像的,因为如果画得不像,就是丑化革命领袖,就得去坐牢房了。这个画家还有一个特长,就是拉小提琴。我住的村庄房子很高大,我就住在搁楼上,席子一铺,睡上二十人没有问题。
我们下面住的是一个下放干部,他带了一个女儿住在一起。他的女儿真漂亮,白里透红的脸面,一笑两个酒窝,一对大眼睛,水灵灵的,身材苗条,走起路来很好看,还有一头秀发,一摆一摆,我与几个青春少年都喜欢偷偷地看她。但是谁也没有说什么邪话,对她也没有邪念。
有一次大家都出工了,画家熊五没有出工,他伏在地板上看什么,一边看,一遍画,我上前去他还没发现。我问:“你在看什么?”他发现是我,不好意思地说:“我在画那个女孩,她睡觉的姿势很好看,就像是睡美人。”我笑道说:“你这样做不觉得丑吗。”
他给我解释:“你们认为我的行为丑,却不知道一个画家的观念不一样,她的身材很好看,是一个标准的模特。我们在画院学习的时候,有时也让一些女人做我们学画的模特。画画要经过这一关。我看你在学习写作,艺术都是相通的。我希望我们互相理解,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我知道,一说出去,这个想当画家的老大哥,会挨批评的,因为他画女孩的像,应该与女孩打商量,女孩同意了,他才能够画,否则,侵犯了女孩的肖像权。我权衡了一下,点了点头。熊五画家平时不上工,可是有一天中午,太阳火辣辣的,大家休息了,他满头大汗地推着一辆装满石头的独轮车。我说:“大家都休息了,你怎么还在干?你这是为什么呢。”
熊五回答:“我们搞艺术的一定要有坚强的意志,我现在顶着太阳推石头,就是为了锻炼自己的意志。”刘傻晓得,熊五看自己的小提琴破了,就弄了一块适合做提琴的木头刻起来,眼看挖了半个月,提琴壳挖好了,一不小心,将提琴壳挖穿了。熊五没有气馁,继续弄了一块木头挖起来。熊五对我说:“学艺术需要毅力,我知道你想当作家,那么你一定要有毅力。”
我明白了,为什么他能够有那么深的美术造诣。这个时候,我班有个女知青与一个回乡青年谈朋友了,我们几个议论纷纷,说:“这个机会为什么不留给我们武汉男知青呢?想起来,有的同学心里有点不平衡。”后来,我看了一本书,才想明白,平衡是一门学问,人在独木桥上行走,有的人走过去了,有的人掉在水里了,因为失去了平衡。家庭失去了平衡,就会闹离婚。人的身体机能出现失去平衡,人就会生病。就是在杂技厅里看见一个演员用竹竿顶起另一个演员,也离不开平衡,你看上面的演员在玩动作,下面的演员不断地移动自己的脚步,求的是平衡。
猪神在我的睡梦中对我说:“傻子,你喜欢写作,虽然你没有上高中,语文基础差,但是,只要努力,是会成功的,你个子不高,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