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若堇出现在林净君身边,伏在她耳边说了已送崔廷云去徐正药房之事,暂且不需要为此担心。 说完便隐入黑暗中,秦越挑起眉头靠近林净君,学着若堇的样子,也伏在她耳边说话,“据说象梨街闹鬼,专爱抓你们这些白脸小公子。” 真够无聊的,林净君本想推开他,但心思一转,歪头过去,脸颊竟与秦越微张的唇相擦。 只见秦越简直是弹跳式后退两步,林净君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堂堂越王竟哑了声,又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就连平时张牙舞爪夺人眼球的那团红色光晕都暗淡了许多。 天色才暗,高个子商贩挑着担子提着灯盏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她与秦越这处时,林净君侧身让他,秦越不自觉目光随着那抹跃动的昏黄而去。 林净君也随他的视线看去,那商贩敲响一户人家正门,就被一个青衣布衫的女子迎了进去,看样子,应该是他的夫人,只是…… “走了。”林净君心中有所想,不欲与他多言,却见秦越在这一声后如梦初醒,与往常无异,只是沉默了些。 行,这样她也少费些心思与他交涉。 这还是林净君第一次来虽未来过春风家中,但黎复做事仔细,早就将那春风父亲的画像和家中地址交予她了。 当她站在这扇破门外时,还是被小院中其中凌乱的模样怔了一怔,秦越推门而入,里面确实没人。 那个春风父亲容貌的流浪汉是假冒的,但究竟为何多此一举再来刺杀她,林净君一时想不通,若说这幕后之人有意杀她了结,何必几次三番放过她。 简直就像其中有两波人在较劲一般,而自己不过是他们两方共同的玩偶罢了。 对于这种认知,她压抑着自己的不耐,踏进院中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狼藉,沾墨的纸张被撕成碎片落了满院,下了几场雨,细碎的脚印坑洼中牢牢缚住几乎要成了纸浆的“尸骸”。 昏黄灯盏下刺目的黑白分明,赫然让人误以为来了另一个世界,四周寂静无声,秦越回头猛然看见了个佝偻身子的人。 由于他的表情过于正经严肃,林净君意识到有些奇特的事情发生了,她朝前走了两步才转身,竟还是近乎与那人贴身。 她上身往后一倾,伸手将那佝偻老人的脑袋推离自己。 秦越定睛一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净君不知道从哪撕来的灰白色草纸粘在了那佝偻老人的额头上,她脸上无甚表情,人就要摔倒了,反观那老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秦至乐!” 秦越笑容凝固了,脚步不自觉向前,将林净君搂住。 直到林净君站直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帮了这个讨厌得牙痒痒的人的忙。 “胆子真大啊,林少卿。”秦越决定离她再远一点,却没得到她的回应,一时有些尴尬。 于是将目光投向那位佝偻老人,似乎也没料想到林净君的操作,颤颤巍巍将额头上的灰白草纸扒拉下来,竟是春风家几年前贴在门两边的对联。 风吹日晒雨淋,让它早就褪去了原本鲜红的颜色,草木纤维也将崩裂,轻轻用些力磋磨就化为齑粉被夜风吹散。 佝偻老人露出一张皱巴巴的脸,看着是一慈祥的老妪,昏暗灯下并不能让她看清面前是谁,所以靠得愈近。 “是灵娃带着姑娘回来了吗?”老妪声音嘶哑难听,不似正常人老去该有的嗓音。 灵娃是谁?她又如何知道林净君是女子? 老妪眼神不好,一个劲儿地凑近二人身后的那盏灯,“婆婆耳朵不好,你说什么?” 分明此地除了她,就无人说话。或许是隐隐约约看到二人身影有意躲开她,她顿住脚步,脸上带着些无措。 “你姐跟你爹都没了,我每天都盼着你回来。”老妪说着说着有些哽咽,个中秘辛从未说与外人听,“你姐死前藏在我这里的东西我也给弄丢了,怎么办啊。” 说完就又“怎么办,怎么办”地边说边流泪,身体微颤,拄着拐棍,不知是伤心还是害怕,情态别扭,让人看了心生厌恶。 秦越皱着眉头觉得奇怪,老人脚步沉重,怎么会直到进门才突然发现呢?莫不是这人是假扮的?那她说话有几分可信…… 他转头一看,林净君根本没在意那老妪说的是什么,提起身边的灯盏进了房间,黑漆漆空荡荡的房间内,有十分明显的生活痕迹。 老妪拄着拐杖,咯噔咯噔地跟着进房,嘴里细碎念叨着些什么,听不清楚。 秦越正要闪身进房,却被老妪一把揪住了衣裳,“灵娃你有四年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