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水仙絮絮叨叨,今儿要是能买到火车票,老于头家里今儿就走,估摸着姑姐和磊磊也得一块回去。
市里人多,火车票应该不好买,不过她们人数也多,总归应该能买着。
票实在紧巴的话,她就拿粮票雇人。
听说市火车站还真有人专门干这个的。
“送走他们,我和进仓就回家”人觉得这一趟事情办得敞亮,语气很轻松得意,“家里头也不知道咋样了,就红霞那样的管不来事儿。”
话落,黄水仙忽的禁声,有点心虚的赶紧解释,“妈,我是说家里事情多又杂,红霞管不过来。”
说实话,黄水仙到如今不欺负妯娌,但也不太瞧得上。
都是当人儿媳妇的,秦淑芬还算机灵,可姚红霞办的好些事她都觉得窝囊憋气。
要不是老二如今是个体面的司机,她真的很难控制住不去欺负这一家子。
有时候想想妯娌真是个好人,以前还替建军挡过疯狗,光这一点她就感激不尽,但这人实在是太好说话太窝囊太温顺,跟个软面似的吸引人去揉捏。
她也知道婆婆有时候看不惯二房,可自个要是真的埋汰二房,真真就死定了。
那边确实好一阵子不说话,末了老太太声没咋变,叫夫妻两在外头照顾好自己。
黄水仙松了口气,她以为婆婆要骂自己是妖怪还说人家一身绿毛。
真的,队上有社员爱吹牛,婆婆就说人家嘴里头的蚊子都是双眼皮的,之前有一回家里头不知道吃啥了谁都在放屁,婆婆受不了了还说他男人放完了臭屁都得折寿,都怕把命崩没了。
这会徐春娇却已经挂了电话,瞅了瞅天色,趁着大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骑车回先锋生产队了。
村门口社员正在捡菜籽。
像芹菜,雪里蕻菜籽,香菜籽都得存放一年以上才能种,不像辣椒籽就得用当年的新种子,都是有讲究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叨叨总算是回来了,队上通知那空出来的地下个星期就打算开始种菜。
像芹菜籽,晒一天,泡一天,隔个八九小时换一次水,泡完以后掉深井里,每天清水洗刷两次,来来回回确实是要一个星期才能种。
秋玲还想起来件大事,赶紧飞奔去通知堂姐秦淑芬。
秦淑芬这会正给伏葱打籽,这是季节性的事,就得在这阶段做。
婆婆可算是回来了,秦淑芬赶紧叫旁边的老婶子搭把手。
人家也清楚是为啥,问:“是因为进家的信吧?”
这两天老太太不在家,偏巧牛进家就来信了,不是啥家长里短,正儿八经的咨询起家里人的意见。
按理说他明年就完成了义务兵,可以回家了,可上头建议他延长。
叨叨六年以后就能转志愿兵,就是再呆个三年。
老牛家没看明白,光是那志愿兵就找了好些人问,整得全生产队都知道。
人家说了以前那叫自愿兵,跟志愿兵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也没有人说得出来,反倒把老牛家里人给说糊涂了。
好些人劝秦淑芬,再不回来孩子都快不认爸了,再说一个男人在外呆六年,谁能啥情况。”
那会二叔去学车时也是这些闲言碎语,秦淑芬还劝过妯娌放宽心。
事情落到身上才品出几分瞻前顾后的无奈。
不过秦淑芬想得也差不多,又不知道婆婆啥时候回家,做主寄了回信,道金窝银窝都没有自己的狗窝舒坦。
还是回来吧,叫老太太安排进海鲜饭店里头问题应该不大。
有个社员最近不就把儿子安排进去了么,老太太不会亏待自己人。
人先想边朝荒屋疾步走,刚到荒屋就瞧见婆婆正给自行车上油和装摩擦灯。
这玩意用前车轮摩擦发电,队里头发给赤脚医生方便晚上看诊,婆婆刚回来又要出门?
徐春娇说:“昨天发的信今天不一定寄出去,你现在就去追回来。怕白天办不完,给你安个灯走夜路。”
就从村口到荒屋这一段路,至少有四个人主动提了牛进家的信,都不用儿媳妇亲自说。
秦淑芬迟疑:“妈,孩子不能那么久都没见着爸爸。”
徐春娇不以为意,“你们夫妻两要真为孩子好,就得努力叫孩子们以后过得轻省舒坦些。”
门忽然被大力推开
孩子们今儿不上学,学校发布了爱国卫生运动通知,学生们主要是抓蚊蝇,臭虫啥的,这可比上学重要多了。
孩子们在田里挖老鼠窝呢,听说老太太回来了就往荒屋跑。
大人有正事要说,孩子们按捺住急切的心情不捣乱,默默等着。
徐春娇这会又把组装上去的摩擦灯卸了下来递给儿媳妇,没再劝:“不去城里就把灯还回去。”
姚红霞知道婆婆回来了,怕不吭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