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娥听到唐尘的点评,脸上的愕然之色更浓,她本以为唐尘是个商人,却没想到竟然仅仅听一遍,就知此词中的韵味,他竟然是个读书人?
“妾身这点小技岂能当得起公子的夸赞?公子才是真正大才学之人呢,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仅仅两句就把妾身词中所想和如今处境描述得淋漓尽致,是妾身在公子面前班门弄斧了。”
绿娥说着起身朝着唐尘再次欠身,脸上露出惭愧之色。
“绿娥姑娘哪里的话。”
唐尘连忙摆手,快步走到桌前,亲自为绿娥漫上一杯酒道:“文法之功,本无先后高低,所见所闻所感都是文法,哪有什么班门弄斧。今日能遇到姑娘这般精通音律文法的清倌人,实在是唐某三生有幸,仅以此杯,敬绿娥姑娘,请……”
“唐公子高看妾身了,请。”
二人一饮而尽,彼此的脸上都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彼此间的都生出一抹好感。
唐尘放下酒杯,轻笑道:“绿娥姑娘这等才学,若是唐某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大家闺秀才是,怎么会沦落风尘之中呢?”
在古代,普通人家的女子技能是女红,而只有富贵人
家才有机会接触琴棋书画,就算是风月场合培养出来的招牌,那多在音律的技艺上,很少能够在才学上有所建树的,毕竟人家要的是博取笑脸赚钱,而不是要你去考状元。
绿娥能作出这样的词,文学底蕴绝对不低,岂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绿娥闻言,神色忽然暗淡下来,微微轻叹道:“唐公子慧眼,妾身不是柳州城之人,是流落至此的。因为家道中落,父母离世,本想来柳州投奔亲戚,奈何亲戚早早搬离了柳州城。”
“妾身盘缠用尽,孤苦无依,这才不得不去春香楼卖艺维持生计,让唐公子笑话了。”
得……
唐尘心里暗自无语,这套说辞怎么那么熟悉呢?前世的时候去洗脚城和按摩店的时候,那些技师好像都是这一套,不是家里老父亲生病急用钱,就是弟弟败家,要不就是丈夫吃喝嫖赌抽,不得不走上这条路赚点生活费,敢情这一套早有传承了。
对于绿娥的说辞,唐尘连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不过这不重要,反正都是萍水相逢,你骗骗我,我骗骗你,何必要弄得那么清楚呢?
“原来如此,抱歉,提起姑娘的伤心事了。不
过绿娥姑娘国色天香,你这般出外场,并不安全,遇上明事理的还好,要是遇上泼皮无赖,那姑娘的安全就是大问题了。”
古代可不像现代,遇上为非作歹的犯罪分子,还有伸冤的门路。对于女子的清白而言,一旦被人玷污,大多都不敢声张,比起让犯罪者伏法而言,女子被人得知未嫁人而不清白,几乎宣布这个女子这辈子抬不起头来了。
绿娥淡淡道:“为了三餐一宿,再危险又能如何呢?不得不做。”
这淡然的态度,让唐尘瞳孔一缩,目光不由得瞥向绿娥的素手上去,当他看清楚绿娥那双手的时候,心中已经明白了大概。
原来是这样,难怪……
见唐尘盯着她的手看,绿娥秀眉微微一拧,双手自然地垂到桌子下去,随即微笑道:“唐公子这般大才之人,妾身在这柳州城里还是第一次遇到,刚刚得公子‘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两句,实乃惊为天人,不知公子可否赐教,将这两句补完?”
啥玩意?补完?
这可是《琵琶行》,全篇多少字?虽然唐尘记不清楚多少字了,反正就是很多,而且这是千古名篇,你一句补
完就想看到,也太不把白老大当一回事了。
唐尘刚想拒绝,忽然想到什么,目光直视着绿娥的俏脸露出笑意道:“补完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本公子作诗作词可是有代价的,你或许并不了解唐某,唐某并不是什么读书人,而是个实实在在的商人。”
“姑娘可知道什么是商人?”
绿娥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轻视之色,脸色的笑意却丝毫未减。
“商人不就是做生意的人吗?”
唐尘摇了摇头,面露含笑道:“不全对,商人是凡事都可以商量的人。就如我想听姑娘唱曲,付了银子,就是和姑娘商量好了。而今绿娥姑娘想看一看唐某的作品,那就要看姑娘怎么和我商量喽。”
“哈?”
绿娥听到这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意思?你这是打算问我要银子不成?我来给你唱曲是收了你银子的,你才是消费者,怎么现在你还想把银子赚回去?
她自认在风月场合见过的牛鬼蛇神犹如过江之鲫,可如同唐尘这般大言不惭的‘读书人’……不……应该是商人,还是头一次,奇特得让她都不知道怎么描述了。
绿娥顿了顿,脸色微红道:“
还以为公子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也觊觎妾身的蒲柳之姿,就当……就当妾身没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