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出事了!”
身形高大的李七踩得木质地板咯吱作响。
窗扉下,霍萧厌烦地收起笔,冷厉睨着直接冲进他书房的人,“天塌了?”
李七意识到他的鲁莽,赶紧退出去,在门口敲了敲,“二爷?”
霍萧今夜画画,本来就兴致缺缺,一直静不下心,好不容易勾勒几笔,这下心思全散了。
索性把铅笔扔了,合上只描了一半的画,粗略地轮廓能看出是一个花季女孩,身旁趴着一只狗。
“讲!”
李七喘了口气,“董秘书被人绑了!”
霍萧眼神骤然狠厉,他扔了画册,“谁做的?”
李七看着已经起身准备出门的霍萧,心底闪过一丝偷笑,刚才天塌了也不急,现在这是急的哪门子劲?
“乔小姐。”
霍萧穿外套的动作一顿,睨着李七。
李七现在反倒不急了。
“伤了?”
“没动,关在城郊的破屋子里。”
霍萧穿上外套,慢条斯理地系袖扣,“你查到的?”
“不是您说看看董秘书死哪去了吗?我随手一查,刚巧,是手底下的人接的单,他们不知道董秘书是您的女人。”
“是巧,还是乔真一笨?”
霍萧眯了眯眸,嘴角的一丝笑,点醒了李七。
“还不去看看外面?”霍萧嗤道。
李七颔首,匆匆带上门出去了。
霍萧瞧了眼被他丢在地上的画册,弯腰捡起来,修长手指在女孩身上弹了下。
“二爷,有人偷偷躲在外围,想打探消息。”
霍萧斜着铅笔在描女孩的长发,他冷讽,“那就给她想要的结果,今晚我哪也不去。”
“是,二爷。”
李七收起电话,抬手给了下面的人一个暗语,他仰头看着书房窗户上的投影,霍萧正沉迷于画画。
入夜,更冷了。
董秋手脚都已经失去知觉,漫长的黑暗像是永无尽头。
寂静的空气里,有老鼠在四处乱窜,咬得什么东西吱吱作响。
窸窸窣窣的声音剐蹭着耳膜,一寸一寸地折磨着她的神经。
那些压在心底的恐惧像是被打破封印的恶魔全都从心底钻了出来。
她捂住耳朵,紧紧抱住膝盖,将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熬吧,熬到天亮就好了!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无所畏惧的人,有的只是一些在恐惧中死扛,苦苦熬到天亮,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受过伤的样子。
可是,好难熬啊,这样的夜还要多久,才能到天亮?
“你说,那女人一个人被关在城郊?”
市区医院的外科急诊,拎着药袋一瘸一瘸往外走的男人,露出报复性的笑。
“我是伤了,不是残了,要弄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老子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我非弄死她不可!”
车门一关,他一打方向盘,往城郊走。
踢伤他命根子,差点让他断子绝孙,这个仇不报,他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你放心,我不会暴露,今晚下雨,连月亮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的,她能知道是我?”
那块地连个摄像头都没有,只要车不进去,人进去,谁都发现不了!
“谁?”
董秋冻得迷迷糊糊就快睡着的时候,铁门外突然有脚步声靠近。
黑暗的夜太静了,再轻微的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她机警地站起来,腿脚麻木得几乎要站不稳。
她一动,黑屋子里肆意躁动的老鼠全都噤了声,只余一个高大男人的脚步声,在门外来来回回。
她看不见,外面一点光亮都没有。
她开始后悔,她怎么能下意识地发出声音?
这等同于暴露自己的性别,和自己如此狼狈的处境,万一对方图谋不轨……
她四处摸索着,想找一样称手的工具,只要他敢推门,她就跟他拼了!
脚步声不见了。
那人走了?
还是躲在哪个角落,等她放松警惕?
她不敢掉以轻心,竖起耳朵仔细地听,老鼠又开始伺机而动,满屋子乱爬乱跳,有一两只甚至爬到了她的脚边。
强压之下,她紧绷的神经都快要断裂了!
她暴躁地抬脚,在地上乱踹,又不敢发出声音,怕暴露性别,强忍着想狠狠尖叫的那股火,憋出了眼泪。
她崩溃地抓着自卫工具,颓然坐在地上,身体靠着门,堵住这唯一的突破口。
太静了!
外面如果有人,根本藏不住。
董秋慢慢放下戒备,继续忍受老鼠们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