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俨然是一片封闭的小社会,贩夫走卒酒楼娼馆不一而足,不过最常见到的仍是肩搭汗巾,打着绑腿的装卸漕丁,以及懒散的船员。午后的码头依旧繁忙嘈杂,正在此时远处忽地传来一声惊呼:“闪开,闪开,杀人了!”
人群纷纷向两侧躲避,小彤与秦广胜慌乱的身影从中挤了出来,两人不敢真个伤到百姓,只将刀背在身前挥舞驱赶。身后几人越追越近,小彤已能看清对方气急败坏的面孔了。她不禁心下一沉,两人身负重伤气虚体弱,照这般跑下去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眼前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两人突破的进度严重受阻,她游目四顾忽见不远处波光粼粼,原来已跑到了水边:“去那里!”
秦广胜答应一声,与小彤一道忽然转了方向,径直向水岸边跑去。
胡佳看得分明,冷笑道:“难道还想游走不成?”
旁边一人道:“废话,若是教两人逃了,你、我都得死!”他汉话生硬,正是先前与胡佳从白龙会手中侥幸逃脱的其中一名浪人,名叫青木。胡佳面色一凛,不由地加快了脚步衔尾追去。
四下躲避的人群虽有慌乱,却不见如何恐惧。码头上大多是粗豪的男子,阳刚之气浓烈,一言不合便拳脚相向,动刀动枪也时有发生,因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岸边停泊着一艘艘高大的漕运船,漕丁自舭板上来往穿梭,将一袋袋的粮食从
船上卸下来,岸边随处可见堆积如小山的粮堆。
小彤与秦广胜跌跌撞撞地跑来,小彤极目远眺,已能看见朱红色的宫墙在远处露出一角,两人精神不由地为之一振,对视一眼奋力奔去。漕丁中真有那不嫌事大的,见两拨人追得肉紧,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拍手助威。
小彤又气又急正要张嘴呵斥,忽然眩晕感再次袭来,高速奔跑中的小彤忽地失去平衡,身体前倾向前扑出。
秦广胜惊叫道:“小心!”
谷雨与梁岩略带粗鲁地拨开人群,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喧哗声,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拔足向前赶去。
“出了什么事?”谷雨高声喝道。
两人穿着一身公服,人群中几人下意识地指了个方向:“有人持械殴斗,奔那边去了。”
“难道是小彤?”梁岩扭头看向谷雨,不待后者回答便向那个方向追了下去。
秦广胜眼见小彤身子伸手拉向小彤的手臂,两人同时栽倒在地,不过幸好有他这一缓冲,小彤才能免受皮外伤。不等两人爬起,身后恶风袭来,秦广胜回手反撩,只听铛地一声脆响,两刀碰在一处。回头看时,却是胡佳。
小彤晃了晃脑袋,勉力站了起来。追击者顺势围了个圈,将两人围在中间。
青木一声令下,钢刀闪着寒芒向两人毫不留情地劈将下来,小彤与秦广胜奋起反击,只是对方作战彪悍,两人被打得背靠着背,只有
抵抗之力并无还手之机,不多时身上便已处处见伤,秦广胜只把眼盯着胡佳,胡佳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直娘贼,你认识老子?”
秦广胜气喘吁吁地道:“化作灰我也认得你,去年冬廖记茶馆外的巷子里,你杀我两名兄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胡佳略一琢磨,终于想了起来,狞笑道:“今日谁死还不一定呢!”
小彤支撑到现在脑海中已是天旋地转,手脚愈发迟钝,眼见对方的包围圈越缩越小,砍向自己的刀势愈发凶狠,她猛地咬住舌尖,剧烈的疼痛换得了片刻的清醒,手腕一抖幻化成一片片的刀花,面前两名汉子脸色大骇,连忙后退闪避,小彤向后一拍秦广胜:“这厢来!”
率先杀出包围圈,岸边恰好停着一艘漕运船,小彤想也不想一脚迈上了舭板,向船上登去。
正蹲在船上看热闹的漕丁登时色变,眼见小彤已奔到切近竟想要撤掉舭板,小彤又惊又怒,暴喝道:“我是官差,你敢!”
漕丁吓得一哆嗦,趁此功夫小彤一个箭步窜了上来,飞起一脚将漕丁踹倒在地,自己却已虚弱地委顿在地,回头喊道:“广胜,快上...”话未说完脸色已经变了。
秦广胜虽已跑到岸边,却被胡佳缠上了身,青木绕过两人便要迈上舭板,秦广胜眼疾手快伸脚将舭板踢飞,落入水中。
小彤吓得魂飞魄散,她紧紧地抓着船帮,拼命地呐喊
着:“广胜!”
青木气急败坏地挥刀看向秦广胜,秦广胜啊地惨叫一声向前扑出,胡佳一把捅在他的腹间,秦广胜疼得面目狰狞,青筋暴起,他的身体软软地瘫坐在地。青木双手擎刀,挟着风声一刀劈下!
斜刺里一条人影闪出,如饿虎般扑向青木,青木察觉有异急忙闪避,那人快如闪电一刀劈中青木的小腿,青木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余下几人被他打得措手不及,呐喊着攻向偷袭者。那人毫无惧色,身形连摆转瞬间已绕到另一人身后,挥刀将其劈翻。这快如鬼魅的身手登时惊呆了众人。
小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