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卢山雪不明白。
“这么跟你说吧。”程桂兰摸了摸她的头，“如果你爷爷答应了，让你二叔过来帮忙，你二叔家里指定要鸡飞狗跳，还是算了罢。”
卢山雪略想了想，就反应过来了，“是二婶会不高兴，和二叔吵架？”
程桂兰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老二媳妇一直觉得他们两口子偏疼老大家，要是知道老二过来帮忙干活，肯定又要发火。老二这孩子这几年过得也不容易，她和老头子没本事，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量不给老二添麻烦。
至于田里的稻谷……大不了他们累一点，多做一点，总能把稻谷都收上来的。
“可是我总觉得，二婶不是那种心肠很坏的人。奶奶你以前不是和我说过嘛，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妈妈不在身边，你又得忙着干活，是二婶费心照顾我，给我喂饭喂药，自己几天几夜都没怎么合过眼。”
卢山雪觉得，一个人能这样费心照顾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心肠应该坏不到哪里去，不至于因为老公过来帮公婆干点农活就生气吧？
程桂兰摇摇头，“我不是说你二婶心肠不好。她啊，是心里头有怨气。”
“什么怨气？”卢山雪支起耳朵。好像有大瓜啊！
程桂兰却只说：“这中间的事儿啊，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奶奶你再说说呗。”
可是不管卢山雪再怎么歪缠，程桂兰仿佛已经对她的撒娇攻势免疫了，拒绝透露半个字。
“好了，你自己去玩吧，我要做饭了。”
“好吧……”卢山雪失落地走开。
迎面遇见卢山雨，她眼睛一亮，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哥，你知不知道，二婶为什么要生爷爷奶奶的气？”
她哥比她大两岁，记事更早，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卢山雨一脸懵，“什么？二婶在生爷爷奶奶的气？”
“……”卢山雪无语。得，她问错人了。
卢山雨还问呢，“什么时候的事啊？”
“没有，我瞎说的。”
“喔。”他也不纠结，拿起旁边的陀螺，问：“雪宝，要不要一起抽陀螺？”
卢山雪：我看你像陀螺。
虽然在心里吐槽，她还是陪她哥玩起了抽陀螺。兄妹两个你抽一下，我抽一下，乐得哈哈大笑。
村西头的一户人家里，气氛就没有这么欢快了。
何丽蓉站在灶前，握着锅铲翻炒着米粉，背后却像长了眼睛一样，精准地锁定了贴着墙往屋里溜的人，问：“哪去了？”
缩着身子的卢叔康脚步一滞，讪笑了两声才站直身子，“没…没去哪。”
“去老大家了？”虽然是反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大热天的，卢叔康突然后颈一凉。
嘶，他媳妇是开了天眼吗？
何丽蓉转过身来，冷笑着说：“干什么去了？你自己说吧。”
“我就是……”卢叔康期期艾艾的，“去问问爹，要不要帮忙啥的。”
何丽蓉把锅铲一扔，“你可真是你爹的大孝子啊。中午还喊腰酸腿疼，现在就有力气给你爹干活了？”
卢叔康梗着脖子说：“我只是心疼爹妈。他们都五十多岁了，六七亩田的稻谷，哪里收得过来？”
何丽蓉把脸一沉，“你心疼你爹妈，可惜你爹妈只疼你大哥！那些田，有一半是老大家的。老大两口子自个儿都不管，收稻谷的时候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你爹妈心甘情愿地替老大卖命，用你瞎操心？”
卢叔康被她的话堵了个结结实实，吭哧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大哥大嫂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家里就三兄弟，小弟当兵去了，大哥没回来，我要计较那么多，不管爹妈，那真不是个东西……”
何丽蓉一噎，气得脸都红了，“就你老实，就你孝顺，我不是东西，行了吧？”
卢叔康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你不是东西，你当然是东西——”
啊呸，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眼见何丽蓉的脸更红了，卢叔康悔得拿手拍自己的嘴，“丽蓉啊，我嘴笨，不会说话，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嘴笨？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你还嘴笨！”何丽蓉越说越委屈，“是我枉做小人了。我斤斤计较，是为了我自己吗？我是为了你！我心疼你，付出的最多，得到的最少！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看明白吗？”
“因为你大哥，你吃了多少苦？你自己心里没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