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中国北方杏村。
杏村只是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由于山上长满了杏树,所以山叫杏山,村叫杏村。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村。”
这是唐代杜牧写的清明诗,里面写的杏村就是这个村。
山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规律得很。
天刚蒙蒙亮,一扇院门吱纽一声打开,之后从院子里走出一个美丽的女子。
女子径直来到院外的柴草堆前准备抱柴做饭,可她刚到柴堆前就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惊叫出声。
柴草堆里赫然有一个人躺在那里,不知他是冷还是发烧,身体不停地在颤抖。
这是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看样子是一个乞丐。
近几年周边闹旱灾、水灾、蝗灾的地方不少,经常会有一些乞丐流民到杏村讨要,村里人见多了倒也见怪不怪了。
夜宿柴堆之人一定是身无分文无家可归之人,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女子见罢,虽觉惊慌,可怜悯之心升起,没有立刻退回,轻移碎步,借着微弱的晨光仔细看了看。
这一看可不要紧,女子蹬蹬退出几大步,眼睛瞪得大大的,用手急捂嘴巴才不至于发出惊呼。
她像被什么可怕的景象吓到了一般,身体竟有些瑟瑟发抖。虽似惊恐,可这女子并没跑回,而是又小心翼翼上前仔细向柴堆中的乞丐瞧去。
再瞧之下,女子容颜大变,扭头就向屋中跑去。
屋内一阿婆正在淘米,听见女子跑进的脚步声抬起头道:“青青,怎么了?怎么这么惊慌?是不是又碰见长虫了?”
叫青青的女子一把拽住阿婆的胳膊道:“娘!我刚才看见阿郎了!阿郎他回来了!”
阿婆放下淘米的盆,眼圈一红,用手轻抚青青的女子头道:“傻孩子,你定是思念成疾又有幻觉了!哎,我那苦命的儿啊!他若不去从军,就不会埋骨他乡了!临末了,连个尸骨都寻不回来!这几年可是苦了你和我的孙子锦儿了!”
阿婆一边说,一边掉下眼泪。
“娘,我不是在胡说,真的是阿郎回来了,就在外面的柴堆中!定是他夜半归家,怕吓到咱们才栖身在柴堆里的。我也是怕看错,这才急忙跑回来告诉您!”
“什么?!这是真的吗?!我的儿没有死吗?!快扶娘过去看看!!”
叫青青的女子连忙扶着阿婆来到门外柴草堆旁。
此时,天光更亮一些,所有景物都可瞧得一清二楚了。
阿婆走近柴堆,仔细观瞧,突然放声大哭:“儿啊!你果真没死,你真的回来了!”
阿婆扑倒在乞丐的身上,抱起他的头放声大哭起来。
叫青青的女子也失声痛哭起来。
恍惚中,萧飞逸睁开了双眼,看到了泣不成声的阿婆和青青。
近半个多月来,他不知怎么了,头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很多事情好像既陌生又熟悉,很多人好像也是既亲切又遥远。
初时萧飞逸并没在意,可等他发觉时,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萧飞逸不知道自己已经连续走了十天十夜未曾休息过片刻!
他没感觉到累,也没意识到应该去休息,只是不停地走。也许只有这样,他才会减轻心中无法言表的痛!
他昨夜经过杏村时,是一头栽进柴草堆里昏死过去的。
在破庙中重生后,他已经明白了生的意义,也懂得了要负起的责任,该懂的道理他都懂了,可他还是心痛!
他为所有永远离开他的人感到心痛!
而当萧飞逸的心疼得不能再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水妙兰!
他不能忘掉她,不想忘掉她,也不敢忘掉她!
萧飞逸心里清楚,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忘了水妙兰,那么他的情况一定是糟糕到了不能再糟的地步!
要么就是他死了,要么就是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就这样,他不眠不休地连续走了十天十夜!
他不敢停下来,因为他怕一停下来就会倒下,水妙兰的音容笑貌就会从眼前消失,从心底消失,再也不会回来……
而当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走了十天十夜后,终于一头摔倒,再也没起来。
当阿婆把萧飞逸叫醒时,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萧飞逸的头脑中一片空白,仿佛什么信息都没有了。
他只能眨着失神的双眼,疑惑地看着阿婆,茫然地问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阿婆泪如雨下,嘶叫道:“我的儿啊!你究竟遭遇了什么?难道你什么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