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有人闯入院中,四人都吓了一跳。
倪雾不管四人的吃惊,径直来到破旧的房门前,又是一脚踹开,之后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倪雾是真的傻了眼,因为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家徒四壁了。
这家除了有点干菜外,最值钱的东西也许就是烧饭的锅和盛米的缸了。
盛米的缸空空如也,只有几十粒粮食了。
整个屋内唯一比较多的就是木柴,被劈成半,码得整整齐齐。
那中年男子一见有人闯入,不但没有制止,反而突然坐在地,手抓头发,放声痛哭起来。
被人撞破卖女儿,他最后一丝遮羞布都被扯掉了。
倪雾心头堵得慌,本想教训教训要卖自己女儿的那个没良心的爹,可一见屋内的情况,他终于知道贫穷到底有多可怕了。
看着一家四口面有菜色,不难知道他们真的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否则谁会卖儿卖女?
“我来问你,你想把女儿卖多少钱?!”倪雾问道。
一见有人要买自己,那个小女孩吓得一下子抱住娘亲,浑身发抖。
中年男子又羞、又怒、又惊,眼神闪烁,迟疑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二……二两!”
“什么?!一个大活人你才卖二两?!”倪雾真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男子哭丧着脸道:“孙府只给二两,多一文他们都不出!”
男子说完,无力地垂下头。
谁都想做人上人,可现实这座大山压得他连人都做不了。
倪雾掏出二两碎银子扔给男子,说道:“这小女孩我买了!”
一见有银子扔了过来,男子绝望的眼中竟闪出一丝喜悦,完全没有考虑骨肉即将分离一样。
那个小女孩一见父亲真的收下了银子,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倪雾看得心塞,蹲下来问道:“小妹妹,别哭!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女孩瞪着惊恐的眼睛,边哭边说道:“我叫倪玲,今年九岁了。”
“原来你也姓倪!九岁了才长这么大?哎……”
那妇人一见自己的丈夫收下了钱,立刻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女孩。
“倪玲,你告诉哥哥,为什么不想去孙府?去那里不是有吃有穿吗?”
倪玲一听倪雾提及孙府,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恐惧:“那里是地狱,他们都是魔鬼,打死我,我也不想去!”
倪雾看向妇人,问道:“怎么回事?既然那里是火坑,为什么还要把孩子往里推?”
妇人不理会倪雾的询问,仍只抱着女孩哭。
倪雾看向男子,喝道:“你来说!”
男子脸色变幻了几次,之后一咬牙说道:“因为孙府出的钱最高,如果不卖给他们,这样的女娃子连一两都卖不到!”
倪雾一听,差点没有一个跟头摔倒。
男子又垂头道:“穷人家里如果娃娃多,有时就得白送人!能给娃子们找个好人家,他们就能活下来,否则只能饿死!
“可这几年收成不好,盗匪横行,送娃子的人家太多了,所以再想往出送就不好送了,所以大家只能把娃子们卖掉!”
“白送的不要,却为什么要买?”倪雾有些好奇,开口问道。
男子的眼中终于流出了泪:“因为送出去的娃是不能随便处置的,可卖出去的就是人家的私有财产了,可以随便打骂,就算杀了也没有人会管!”
“什么?!这和贩卖奴隶有什么区别?!官府难道不管吗?!”
男子无力地摇了摇头。
突然,他像良心发现了一样冲倪雾磕起头来:“请你一定要善待这女娃,她从出生到现在,我还从来没有给她买过一件新衣服,我对不起娃子!”
“这里卖儿卖女的多吗?”倪雾心头非常沉重。
男子面色惨白地道:“离这儿不远的李家和王家前段时间也卖了一个女娃子进孙府,可没过多久就被人发现死尸扔在乱葬岗了,身上连一件衣服都没有!”
倪雾一听,怒从心头起,一脚把男子踢倒在地,骂道:“他们是畜生,难道你也是吗?!”
男子躺在地上没动,竟疯狂大笑起来。
他边笑边流泪,大叫道:“如果不是为了给儿子治病,如果不是我也有病在身,你以为我会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要不是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我宁可投靠海盗去!我想过杀人越货,也想过鸡鸣狗盗,可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实在干不了!
“我恨自己无能,也恨苍天不公,可我更害怕自己出事!万一我完了,他们娘仨就都得死!”
男人说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憋得满脸通红,面容扭曲狰狞,恐怖异常。
“就算你身单力薄,可去码头打些零工也总能换回一口